“混账!”中将怒声呵斥一句。他做了半辈子指挥官,什么样的刺儿头新兵蛋子没遇见过?到头来还不是被驯得服服帖帖,半句屁都不敢放。眼前这个毛没长齐的小子,竟敢如此狂妄自大,简直是欠教训!中将平日里直来直去惯了,没少得罪其他当官的,此刻也不屑和一个雇佣兵出身的毛头小子浪费时间,索性撕掉最后一点脸面。“我不管你是谁,请你立马离开,我们这里都是保家卫民的正统军,怕是不敢与为金钱卖命的兵痞打交道,也不屑苟同!”一旁的少校直起身,欲言又止,面上浮现出几丝为难。虽然各个政府的正规军,都多少瞧不起为金钱出卖人格的雇佣兵,并且两边一直都是对立状态。可这位陈中校带来的人,也确实救了他们一命,更是在危难时刻,力挽狂澜保住了金润口。少校很想说点什么,帮忙解释一句,举棋不定片刻,终究是坐了回去。人微言轻,他充其量只算个凑数的,不想随便得罪了这些来自息川的大人物。费慎慢吞吞站起来,视线盯着中将指挥官,不怒反笑。“为钱卖命的兵痞?如果你老年痴呆病糊涂了,我不介意提醒你一句,柏苏金润口,就是你嘴里的兵痞守下来的。”费慎视线扫过眼前三位柏苏军官,居高临下地藐视:“还是你们觉得,就凭你们那种废物支援速度,金润口能坚持几天?”中将被他的出言不逊气黑了脸,唰得站起来:“你与首领压根没有半点关系,哪来的报恩一说?!一个外区人,私自干涉他区军事内政,我留你一命,已经算是极大的客气了,休要在这给脸不要脸!”费慎脸色倏然沉下去。就在这时,当了半天看客的邵揽余,终于慢条斯理开口了。“首领前阵子因事耽搁,没能及时出兵,所以拜托了我出面,恳请陈中校带兵入驻柏苏,务必保住金润口。指挥官常年待在军营,对息川的事不清楚也正常。”中将敢那样振振有词地叫费慎滚蛋,十有八九,是受了军委那边的指示。是不是报恩已经不重要,今天这场会议的目的,为的就是将费慎赶走。毕竟一支来路不明的军队,没经过任何正规程序,连口头上的通知都没有,就这样凭空冒出,谁知道你是真的来支援,还是想与维冈里应外合捣鬼的。但同样的,施康年失踪一事,在场几人百分百都不知情。这件事不是儿戏,在得到确切的消息前,军委首长必定不会随意透露给他人,施有仪也不可能拿出去到处乱说。
否则群龙失首,柏苏必将大乱。邵揽余毫无心理压负担,迎上中将冷冰冰的视线,泰然道:“我能理解指挥官守护柏苏的心情,但做人讲究的是个‘义’字,用完就扔,似乎不太不符合柏苏政府的宗旨,指挥官是军人,想必更明白卸磨杀驴的道理。”中将一贯是有话直说、有脾气就发的性子,骂人打人他在行,陡然碰上这么个难缠的软钉子,一时要出口的话尽数被堵了回去,憋得脸都青了。费慎原本还有些生气,一听见邵揽余给自己撑腰,忽然什么不爽的感觉都消失了,心情愉快地欣赏起老废物们吃瘪的表情。三位中年老将,其中最淡定的要属参谋官了,他说:“邵先生一口一个柏苏政府,难不成也是政府公职人员?”邵揽余回:“晚辈只是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而已。”参谋官笑道:“那看来是我记岔了,说来也是,邵家一向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我看邵先生跟着来了前线,又与首领关系好,还当邵家也开始参与军政的事了。”邵揽余但笑不语。昨天开会时,这位参谋官便有意无意指出,认为他一个做生意的,待在军营里不合适,纯属越界了。奈何邵揽余跟随大部队来金润口,是经过首长准许,参谋官也不好说什么。但对方今天借由费慎这件事,再次当众提出来,显然是觉得他有些碍眼了。故意将矛头指向邵揽余,就是希望他能自觉点,最好能和那个姓陈的雇佣兵一起滚蛋。邵揽余从善如流说:“邵家虽然从商,但说到底还是平民老百姓,待在军营重地确实不合适,这几天叨扰三位长官了,回见。”言罢,也不管其余人会有什么反应,径直离开了会议室。费慎紧跟在他身后,第二个离开。剩下的几人互相看了看对方,脸上露出茫然与怀疑的表情,不懂邵揽余这玩的是哪一出。本以为昨日邵揽余只是说着玩玩,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哪成想第二天,邵家过来的人便已收拾好行李,整装待发,连带着费慎那一支雇佣兵队伍,同样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柏苏军委那几人心中惊疑不定,猜测万千,只当他们是表面上做戏,背地里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赶紧暗中安排了一队人马戒备地盯着。不管外人如何猜想防备,费慎和邵揽余两人,心里再清楚不过,柏苏这个军营,是不可能继续待下去了。一则费慎带兵前来支援的原因,本就是因为柏苏援兵迟迟未到,赶来救一时之急。如今柏苏军已到,他想着顺水推舟,帮忙一起将维冈军彻底赶出柏苏,奈何人家不领情,还被当贼一样防着,那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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