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这些,邵揽余并不觉得,所谓的欲望发泄有多么重要。如果没遇到合适的人,他不介意未来几十年的生活,依旧这样单身下去。这种想法根植在心中十几二十年,慢慢的也就耽搁下来了,好在家中没人会干涉他。然而费慎的出现,却是自己从未料想过的可能,更是相较其他人来说,是个十分特殊的存在。这种特殊不是指地位的特殊,而是在邵揽余心里,费慎这个人与自己关系的特殊性。他既非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又不是其他家族里来往的子弟或家主。而是自己去世的恩师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更是多年来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孩,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不小心便容易越缠越乱。对方话里话外暗指的情感,邵揽余并非不明白,可就是因为明白,他更加不知该用哪种方式,合理地去面对这份感情。费慎给了他太多意外,让他数次打破自己坚守的原则底线,以及许多个不曾预料的“第一次”。这回也是一样,不同于以往的果断,邵揽余罕见地有了几分踟躇,下意识想先往后退几步,将事情放一放再说。于是他什么也没讲,在费慎问出那句话后,选择挂断了通讯。那晚一通不明不白的电话过后,尽管费慎还算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可当真正要实施起来时,他却不知该从何下手了。早上起床,激活芯片一看,邵揽余还没上线。他往里边发了句早安,又觉得太生疏客套了,后面接了一句“昨晚睡得好吗?”点击发送,下一步又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发了好半晌呆,费慎去卫生间洗漱,正想找有恋爱经验的蛇牙取取经,对方的消息就心有灵犀来了。【蛇牙】:人找到了,在地下赌场里,情况不太对,你要不要过来看看?【蛇牙】:[地址]费慎没多加思索,穿上外套直接出门。赶到赌场的时候,斑鬣仍旧不省人事,醉得像一滩稀释过的烂泥。此刻是白天,赌场里不见几个人,暗沉逼仄的环境里,满室乌烟瘴气。地上到处是散落的烟头、垃圾和口水渍,桌椅站的站倒的倒,歪七八扭脏得不成样子。里面的气味就更不用说了,像馊了三天的酸菜汤闷在炎热的厨房里,苍蝇乱飞闷臭扑鼻,加上无处不在的潮湿空气,闻起来让人几欲作呕。费慎捡了根铁棍,用纸巾包着拎在手心,撩开赌场外脏兮兮的布帘,手背堵住鼻子走进去。
斑鬣躺在一张黑黢黢的沙发上,衣服皱成一团咸菜,脸颊两坨不正常的潮红,睡觉张着嘴巴呼吸,口水淌出了嘴角,看上去极其的邋遢。蛇牙守在他身边,一脸烦躁加不忍直视。看见费慎来了,他踢踢沙发边那些东倒西歪的酒瓶子,咬牙道:“几十瓶了,怎么不他妈喝死他!”费慎伸出棍子,用另一头挑起斑鬣睡出红印子的侧脸。“都快酒精中毒了,还待在这干什么,怎么不送医院?”“我倒是想送啊,这王八蛋赌钱喝酒玩失踪就算了,还他妈欠人家赌场的钱,一百多万啊,谁当冤大头替他还?”费慎不着痕迹拧眉,按理说凭斑鬣以前赚的那些佣金,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不至于连一百多万都还不上。除非是短短几天内全输光了,又或者拿去干了什么其他事。棍子敲了敲斑鬣侧脸,兴许是铁棍温度太低,神志不清的斑鬣眼皮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了双目。见他醒了,蛇牙冷笑一声,刚想训人来着。谁知斑鬣仿佛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身体疯狂抖动起来。一会儿嘴唇发颤表现得很冷,一会儿扯开衣领又表现得很热,他胡乱把自己仅剩的那件单衣脱掉,不停地用双掌搓动双臂。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十分急促,嘴唇连带着面颊一起,发出不正常的颤抖频率。斑鬣嘴里重复喊着“给我、给我”,连滚带爬趴到地上,抓起那些酒瓶子往嘴里倒,只是瓶子里的酒早喝光了,他一滴也没倒出来。斑鬣大叫一声,十分痛苦地抓住自己头发,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打滚。费慎和蛇牙齐齐后退几步,相互对视一眼,同时在彼此的目光里看见了凝重的眼神。赌场老板从休息室走出来,摘下嘴里半截烟头,眯着眼说:“怎么着啊,商量好了没有,想把人带走就还钱,没钱我就砍了他手脚,芯片挖出来好歹还能回点本。这样吧,我也不想为难你们,把赌债还了就行,那五十瓶酒就当赠品送你们了。”盯着地上痛苦蠕动的斑鬣,费慎问:“他怎么回事?”光是喝醉酒,绝不可能是现在这个表现,更像是沾了什么成瘾的东西了。老板不屑道:“吸毒呗,这衰鬼样还能是什么,吸毒把钱花光了就跑来赌,结果又欠一pi股烂债,我看你们还是直接走人得了,这种垃圾死了也不可惜,花那冤枉钱去救一个瘾君子,没必要。”闻言,费慎倏地沉下了脸。黄赌毒三样,其中最严重最无可救药的就是毒了。单论起花费,赌债或许还能借借补补勉强还上,可一旦沾染了毒瘾,那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无底洞,这辈子基本上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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