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特地打扮了一下,穿上平日鲜少拿出来的西装大衣,发型也是叫人精心打理过的,用一句“盛装出席”形容也毫不为过。尽管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来赴宴,但该有的礼节和尊重,费慎认为还是不能少。只是让他完全没料到的是,邵揽余竟然早早地等在包厢里了,不知提前到了多久。澧欢酒楼是中西双式餐厅,费慎订的是西餐,包厢自然也是西式风格。长方形的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冷菜和点心,一眼望去琳琅满目,十分的丰富。两张贵气雍容的绒布座椅,分别放于餐桌两头,桌前一人一边还放置了细长的金架蜡烛,以及配了一杯浓醇的红酒。从整体到细节,无一不是正宗的西式烛光餐,连餐盘与刀叉都彰显着高雅的气质,哪怕还没到晚上,该有的气氛也一点没落下。在门口愣了片刻,费慎迅速收拾好表情,从容坐进剩下的那张座椅,说道:“抱歉,我来晚了。”“是我提前来了,你到的时间刚刚好。”邵揽余端起高脚杯,向这边示意了一下。费慎也端起自己的杯子,往前送了送,说:“你杯子里是果汁,我却要喝红酒,不太公平吧?”邵揽余饮下一口青提汁,道:“你这么喜欢追求公平吗?”“不公平就容易失衡,某些东西一旦失衡,有可能会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费慎随意回答一句,拎起盘子边的刀叉,切下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抬眼看见邵揽余也在吃东西,他咽下牛排问:“口味怎么样?符不符合邵老板的喜好?”邵揽余称赞道:“不错,挺新鲜的。”“那就好,”费慎说,“否则我还有些后悔来着,包厢没订好,座位离你这么远。”邵揽余充耳不闻,直接将这句话忽视过去,转而道:“你当初那么急着买军火,甚至不惜欠下巨额债务,其实是因为,早就猜到科谟要发生什么事了吧?”费慎放下刀叉,掀起眼皮,目光隔空递出去。“我今天特意邀请你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些的。”邵揽余问:“那你想说什么?”“为什么不回消息?”费慎单刀直入,“别告诉我你没看见。”邵揽余坦然道:“我每天有无数的事情要处理,一两条消息没看见,也是正常情况。”“你每天有无数的事情要处理,却还是抽空过来赴宴了。”费慎步步紧逼,“邵揽余,你骗骗我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邵揽余停止切牛排的动作,放下手里的餐具,专注与费慎对视,眼神十分气定神闲。
费慎干脆站了起来,俯身撑住桌面,刻意放低了嗓音。“我就不信,你那天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你觉得我吻技太差了?”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相接,碰撞对抗,无形中摩擦出了一点激荡,室内氛围霎时暧昧起来。邵揽余倏然一笑,是那种好像不太理解的笑容。“费慎,你是成年人了,如果我没记错,你去大西洋留过几年学吧?”他不痛不痒说,“亲吻与拥抱,在大西洋洲际只是一种社交礼仪,合情合理的社交,你希望我能有什么感觉?” 打扰——合情合理的社交,你希望我能有什么感觉?听到这句话的费慎,那一刻,气得险些笑出声来。敢情在邵揽余眼里,那晚带着酒气的吻,唇齿碰撞的缠绵,只是一场合情合理的正常社交?谁他妈正常人这么社交?情绪尚未消化完全,紧接着又听对方道:“还是你觉得,那天晚上的事能代表什么?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你真的有什么感觉吗?”上秒肚子里还窝着一股无名火,下秒被对方如此一问,费慎思维不经意停滞了两秒,情绪也跟着不连贯了。他有什么感觉?共处一室的几口酒,压根不足以到使他上脑冲动的程度,真正令他失控冲动的,是邵揽余言语间想与自己撇清关系的态度。他心里憋着股火,就和现在一样,只想用点什么恶劣混账的法子,撕破邵揽余永远云淡风轻的外表,让他气急败坏,露出不为人知的破绽。可是当真正吻上去后,双唇相贴,亲密接触,那一瞬间的快感,竟是自己从未感受过的冲击。刺激、兴奋、心跳加速,比所有喝过的烈酒都要烈,所有抽过烟都要呛,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承受不住的同时又想要索取更多。如同进入了一座诡秘乐园,明知里面充满许多未知禁忌,却偏偏忍不住想靠近、拥有、融入其中。那种感觉令费慎回味、深刻,比赚钱的滋味还要让人上瘾一百倍。然而回到现实,当邵揽余真正对他问出来时,费慎却没有预兆地乱了。什么感觉?他想不明白,似乎也说不出口。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扰断了费慎的思绪,对面邵揽余喝完杯中最后一口果汁,干净的餐布按了按嘴角,起身往这边过来。“多谢费先生今日的款待,既然毒刺的欠款已经还清,那么我们的合作也就结束了。”经过费慎身边时,他脚步驻留须臾,目不斜视。“有些事费先生无需放在心上,想太多反而受其困扰,毕竟你自己都没想明白,何必先急着去打扰别人,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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