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耽搁,北图塔的援军迅速赶到,撤退的路被彻底堵死。“你换人了,”邵揽余一针见血说,“那三个人是你安排的。”邵揽余此刻终于醍醐灌顶,战斗机三个驾驶员早已被换了。早上离开隧道口后,被追杀的那个女人并非凭空出现,而是有人故意安排了那场求救戏码,等他们的人摸进砖瓦房后,再出来后就不是原先那三个士兵了。当时暴雨天暗,士兵们又都穿得一样,脸上还抹了厚腻的油彩,光靠身形分辨,短时间内很难分辨得清。更何况,那三个人大概都是精心挑选而出,可能身材轮廓都与原先的士兵们极其相似,否则齐上校不至于连自己的士兵都认错。费慎玩味道:“你怎么就不怀疑,是那些人选择背叛了你?”邵揽余说:“就算要背叛,他们也不会选择你。”“收起你那所谓的推断,”费慎地痞似的用枪敲了敲他的腰,“好好开你的车,要是不小心没命了,可别怪我。”邵揽余沉默下来,松掉手刹,一点一点踩住了油门。余光里,费慎摆弄右小臂,一块虚拟面板忽地弹入眼前,不知是冲着谁发话:“集中火力攻击维冈和北图塔的人,让他们在这耗着,谁都别想走。”邵揽余心脏蓦地一沉,分明坐在座位上,却凭空多了种空荡荡的失重感。费慎体内果然有两块芯片。按照费慎的命令,越野车再度返回九江城门,一路畅通无阻地开了过去。那四个“北图塔士兵”仍旧守在城门口,身影由远及近,费慎说了句停车,四人依次上了后座。到此时此刻,邵揽余哪还有不明白的了。从今早离开郁南镇起,这一路上碰见的所有人和事,全都是费慎一手设计部署的。先是换人开战斗机,等到了入城口后,再故意放行三台运输车,最后将他们和后面的坦克扣下。费尽心机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打出一个偷龙换凤的时间差。如若没猜错,费慎提前让人准备了三辆空的装甲车,城门口后方多半也布置了人手,等真正的运输车一进去,要么是直接抢,要么就是骗走了。但考虑到当时没听见什么动静,因此对方冒充北图塔士兵,将运输车骗走的可能性更大。邵揽余估算着,北图塔不可能放着九江城门不管,原本肯定安排了专门的士兵守城,只不过都被悄无声息干掉了。一出抢夺计划要执行得如此周全,不仅需要缜密的思维和滴水不漏的部署,但凡有点失误都不行,而且必须提前很早就开始策划。费慎体内植入了两块芯片,却用其中一块,骗取了邵揽余的信任。游轮爆炸当晚,他不惜对自己左臂开了一枪,以至于里面的芯片损坏。
费慎是从那时候起,就开始处心积虑埋线了。邵揽余面容冷静到极致,很轻地阖了阖眼,将油门一踩到底。越野车离开城门,没往大路上开,朝着通往乡镇的小路去。后上来的四人格外安静,闷声不吭挤在座位上,可能是和费慎不太熟,显得很是拘谨的样子。其中反差最明显的,要数上午在城门口拦他们的那位。完全不同于那会儿瞧不起人的蔑视神态,竟是几人中表现得最为腼腆的一个。真是演技随主,同出一脉的炉火纯青。副驾的费慎不时用芯片对外发布讯息,联系尚留在九江城断后的人,游刃有余地下达各种命令。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与之前对邵揽余的唯命是从大相径庭,举手投足间比任何一位领袖都更像领袖。如此看来,这段日子确实装得很辛苦。从对方与外界联系的内容得知,九江城目前战况激烈,几方已经打得分不清敌我。期间三台战斗机一直在搅混水拖延时间,哪边都没讨着好。邵揽余充耳不闻,语气平稳询问:“郁南镇有芯片屏蔽仪,消息一般发不出去,你怎么联系上外界的?”费慎拨动着虚拟屏上的内容,不以为意说:“那得感谢你,给何潭安排的那台4d通讯仪了。”提到通讯仪,邵揽余心中立马了然。屏蔽仪能屏蔽所有芯片,但屏蔽不了那台通讯仪。因为处理器中安插了一串破墙代码,相当于解除屏蔽的密码,所以能正常对外连接。对方应该是想办法拷贝了代码,如此才能成功联系上其他人。不过让邵揽余感到疑惑的是,费慎究竟是如何召集这么多人的?悄无声息埋伏进九江城、干掉北图塔士兵、偷换运输车并且让人熟练地驾驶战斗机等等,这一系列高强度行为,需要的可不止是足够的人手这么简单。就拿参与行动的人来举例,想要做到以上几点,前提是必须得先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拥有高标准作战经验的精英才行,普通人绝对办不到。以及非常重要的一点,那些人须得心甘情愿听命于他,就像后面坐着的四个一样。要同时满足这些不容易的条件,首先就能排除科谟政府军。有费惕和那些鬼精的政府领导们在,费慎的手如何也伸不了那么长。更不太会是自己亲自培养,想培养如此多人才出来,场地、时间和花费的金钱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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