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后面,何潭告诉父母,自己在这边还有些事没办完,短期内不能回去了,最早也得年底才能回柏苏看他们。上秒还因为看见儿子很高兴的何母,闻言脸色顿时一凝,蹙起了眉头。“邵家那边不是说,你最近就能回来了吗?怎么又给你安排事情?”何潭澄清道:“妈,和老大没关系,是我主动要求的。”“要求什么要求?”何母生起气来,满脸不悦,“你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费心又费力养大的亲儿子,好好的说不见就不见,这都快三年了,我连你具体在哪都不知道!谁家孩子是这样的啊?!你还要不要我这个妈了?”何母心里着急,说着说着没忍住,当着父子俩的面哭出了一把辛酸泪。过去外头人都议论她家潭仔,是个猖狂跋扈的二世祖,可只有她这个当母亲的知道,何潭其实是个特别孝顺、很会心疼人的孩子。就算脾气差了点又如何,何家的家底摆在这,他有那份足够的底气骄傲。当初何父不顾全家人反对,非要把何潭送去邵揽余身边时,何母第一个就不同意。邵家那是什么地方?一个处处是算计、连自己人都能互相陷害的大泥沼,在外头也是时刻处于风口浪尖的位置,她怎么忍心把自己孩子送去受苦受难。无奈何母一个女人势单力薄,终归犟不过自己固执的丈夫。再加上那时的何潭心高气傲,经常与何父赌气,硬要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个废物点心,狠狠打他那头倔驴老爹的脸。行李都顾得上没收拾,连夜就跑去见了邵揽余。哪承想这一别数年,平日只有逢年过节,何母才能从邵家人嘴里得到点儿子的消息,还分不清是真是假。儿行千里母担忧,她每天日思夜想的盼啊盼,一双眼都快望穿了秋水。时至今日,终于等来了儿子的归期。谁知对方一句随随便便的“有事”,居然又不回来了,这让她如何能不伤心?何父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语重心长教导儿子。“邵先生是看重你,才会把事情交到你手中,切记不可叫苦抱怨,也不能心浮气躁骄傲自满,稳扎稳打走好每一步,才是重中之重,明白吗?”何母泣不成声地锤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儿子不是你生的,不心疼是吗?”眼瞅着母亲情绪波动愈加厉害,何潭一个头两个大,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爸,我这边还有事要忙,你好好安慰我妈,带她去逛街买首饰买衣服,费用我出,年底我回来看你俩!”说完啪地一下,飞快关掉了通讯。眼前画面倏然消失,何潭不由自主松了口气。要说自己最怕什么,那必然非何夫人的眼泪莫属,只要亲妈一哭,他就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缓了会儿思家之情,何潭将通讯仪彻底关机,才转过身,眼底骤然撞进一个人影。
谢掩风默默伫立在后方不远处,宛若一尊没有活人气息的雕塑,连眼神都是沉寂的,也不知站了多久。何潭闭了闭眼,什么感性的情绪统统都吓没了,他只想破口大骂。但念在昔日微薄的情分上,以及最近心情好,何潭尽力忍了这口气,靠近几步。“大哥,我喊你大哥成吗?你下次要站人后面,稍微出点气儿行不行?哼哼一声也行啊,你这样不声不响是要吓死谁?我还当这大白天的,哪里冒出来的孤魂野鬼呢。”谢掩风瘆人的目光挪到他脸上,有点凉飕飕的。“你让谁修的通讯仪?”何潭顺嘴回道:“费慎啊,你问这个干嘛?”谢掩风不答,错开方向越过他,走到何潭原本的位置,二话不说将通讯仪拆了。“你干什么?”何潭跟到他身边,只见对方将通讯仪拆得七零八落,随后事无巨细检查里面的芯片和处理器等东西。谢掩风异常的行为,忽然让何潭升警惕心。观察了下四周,他压低声音,难以置信道:“你不会是怀疑——”“东西没问题。”谢掩风打断他,又一样样重新将零件组装好。通讯仪里的零件没多也没少,全都完好无损,而且芯片安装了监控程序,如果有人想悄悄联系外界,不管发出任何通讯,都会第一时间传送到邵揽余那,立马就能追踪并拦截。而这台仪器里,除了刚才何潭那通视频,没有其余被人使用过的痕迹。何潭大松一口气,心有余悸道:“你他妈吓死我了,我差点就要去老大跟前以死谢罪了。”谢掩风定定注视对方:“你很信任他?”“谁?”何潭云里雾里,“费慎?”谢掩风却没往下说,另外道:“库房门锁我换了,别再随便进去。”通知似的讲完,他带上通讯仪,又像来时那样一声不吭地飘走了。何潭翻了个白眼,冲对方背影高声叫唤:“你以为老子想进去啊!有什么了不起,臭驴!”邵揽余只给了两日时间做准备。十月底,气候微凉,何潭谢掩风与遥奶奶一家告别,随后正式启程,踏上了前往三瑞里的路途。两人一走,原本还较为热闹的别院,立时冷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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