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揽余反手给了费慎肋骨一击,后者吃痛,上半身被迫松了点劲。灵活地在身下一滚,邵揽余正面平躺,屈膝顶开费慎。费慎四肢脱力,向后倒的瞬间,隐约听见对方说:“去十二楼,火烧不到那里,沉船前会有人接应你。”这句话仿佛是幻觉,分明上一秒声音还近在咫尺,看清楚的下一刻,邵揽余已远远跑向了甲板。耳边充斥着聒噪的吵闹声,以及各种物品倒塌的响动,三楼乱成了一锅粥。火势节节攀升,船体大幅晃动,楼下船舱爆裂进水,平整的地板开始发生倾斜,楼上众人也注意到了突如其来的火灾,大家逃的逃、喊的喊,场面变得一塌糊涂。眼皮控制不止的沉重,费慎狠下心咬了一口舌尖,血腥味溢散,他摇摇晃晃爬起来,不死心地追过去。漫天的赤色光将黑夜浸亮,那人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半分余地都不留。他眼睁睁看着邵揽余,爬上甲板栏杆,毫不留恋跳进了咆哮的海浪中。费慎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不知道哪来的混劲,以极快速度冲上甲板,跑去同样的位置,一道跟着跳进了海里。 图谋不轨“只有这个了,给他敷上吧,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造化。”一位老者给了瓶药膏罐和几块干净的纱布绷带,神情冷淡说。邵揽余又一次道了谢,将老者送出房间。关上门,他扫了眼手中物品,回到床边。房屋布置十分简陋,几乎看不见多少家具,睡觉的地方是由几块铁板随意搭出来的,而此时这张无法称之为床的铁板架上,躺着一个面无血色、陷入深度昏迷的男人。男人裸露上半身,高大修长的躯体上,布满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口,乍一看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其中最严重的要数左腕上四寸、小臂正中的位置,那里赫然是一处鲜血淋漓的血窟窿。窟窿前后打了个对穿,外翻的皮肉被海水浸泡后,开始隐隐灰白,有了要坏死的迹象。邵揽余侧身坐于床缘,掌心托起男人手背挪到眼前,拧开药膏罐盖子,一点一点仔细给他上药。“就那样跟着跳下来,你也不怕死。”他自言自语说了句。距之前跳海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天里费慎始终昏迷不醒,伤势严重,如今又雪上加霜发起了高热。作为常年经受非人训练的雇佣兵,他的身体素质按理说不该这样差。奈何落海前不仅接连受伤,而且被玻璃碎片炸过一通,那般不管不顾跟着跳进去,让满是辐射的海水一泡,伤口想不感染都难。能活着被邵揽余带上岸,都已经算他福大命大。最严重的伤处上完药,用纱布仔细包好,邵揽余半俯下身,再逐一去管那些小伤口。
两人挨得极近,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姿势,他能清楚听见费慎微弱但尚算平稳的气息。呼出来的薄薄热气萦绕在耳旁,慢慢分散了邵揽余集中的注意力。神散则心不定,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移向了费慎右锁骨下方、成弧形凸起的胸肌上那抹醒目的刺青。刺青约为硬币大小,图案是三片精致的白色花瓣。职业缘故,费慎皮肤比小时候略深一些,接近小麦的颜色,纯白花瓣在深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抢眼。邵揽余认真看了看,从形状和细节分辨,是自己熟悉的荼蘼花没错。刺青这类东西多半带有特殊含义,若是纹在左锁骨下方的心脏位置,应该代表重视、热爱或藏在心底的秘密,那么右锁骨下又表示什么?邵揽余不清楚。他挪开视线,本着尊重他人隐私的想法,尽量让自己全神贯注,目不斜视。胳膊与胸背的伤口全部上完药,还剩最后一处颈侧位置。费慎颈脖间戴了玉玦,玉玦绳子妨碍上药,不好动作的同时也影响伤口愈合。邵揽余略一思忖,小心将玉玦摘了下来,放于枕边。玉玦表面光滑无暇,过去这么多年也不见半分损坏,显然是被人小心翼翼保存着的。邵揽余指腹划过玉玦纹路,心道这小子看着没心没肺,没想到情感还挺细腻。对于重视的东西会尽全力守护,这点倒是和他父亲费霄如出一辙。拧紧药膏罐,替费慎盖好薄被,邵揽余凝视对方寻不见半点生气的脸,语气平淡如水。“能活着就快点醒,别辜负你父亲一片心意。”此地医疗资源十分有限,连根干净的注射器都找不到,更遑论消毒过的缝合针线。这三天能用的药,包括草药都差不多全给他用上了,也算是仁至义尽。邵揽余不会在这久待,顶多再等三天。三天后,费慎醒不过来,他会放弃他。没等到第三天,翌日黄昏,费慎奇迹般退了高热。夕阳的余晖洒到格子窗户上,变为一条一条整齐的阴影,宛若夹缝中的曙光。他眼皮微颤,顷刻间,在阴影中睁开了双目。喉咙干涩无比,喉结费劲地上下滚动,第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有根塑料吸管塞进了口中。“慢点喝。”熟悉的声音响起。口干舌燥令费慎反射性咬住吸管,迟缓且用力地吸了一大口,简单的动作却花了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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