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没见过演技这么差的,还演得如此心安理得。费惕目光登时沉下去,明知对方是故意的,可又担心万一是自己想多了让人唬住了,对方压根没有好牌在手,恐会错失良机。脑子里犹豫两秒,心一横,和费慎一样,丢出了全部筹码。不知不觉变为旁观者的邵揽余,随意挥了挥手,选择过牌不跟注。还剩最后一张公共牌,荷官没有吊大家胃口,很快发放出来。——最后一张牌,是方块a。费惕脸色瞬间僵了,一动不动坐在椅子里,捏响了自己的指间关节。他努力维持表情,让自己尽量表现得平静。由于两人是全押,所以这轮需要跳过他和费慎,直接到邵揽余下注。然而在此之前,费慎做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他忽然弃牌了。十分任性地铺开自己的底牌,无视众人惊讶的目光,推开座椅下了赌桌。看见那两张躺在桌面的牌,围观群众包括库珀先生在内,皆是一头雾水。费慎拿到的是梅花q和方块10,按道理说,前三张公共牌出来时,早就应该明智地弃牌退出的。拿到这种烂得出奇的牌,等于直接失去了竞争资格。可他不仅押出全部筹码,而且在最终所有牌手即将翻牌时,打了在场人一个措手不及。这不是玩牌,纯粹是来捣乱的。针对的是谁,明眼人一看便知。费惕自然也意识到了,整个人情绪即临爆发,气压降到不能再低,向众人翻开了自己的底牌——方块j和黑桃9接着,邵揽余也展示了两张底牌,黑桃a和黑桃k。赢家是谁,不言而喻。周围响起一阵不可思议的讨论声,大概谁也没料到,这位极其抠门的先生竟然会成为此局赢看见费惕的牌,邵揽余终于想明白,关键时刻他为什么会赌上一把,选择全押了。并非单纯的争强好胜,如若最后一张公共牌是任意花色的q,费惕便能凑出akqj10的顺子,桌上只剩三个人,他有百分之六十的赢面。但很可惜,差了几分幸运,邵揽余的四条比顺子大得多。库珀鼓了鼓掌,祝福说:“邵,恭喜,你是今天的幸运儿。”邵揽余付之一笑:“牌技不行,还承蒙库珀先生关照。”库珀笑逐颜开,又对着沉默不语的费惕说:“小费先生,我替辐射病患者们感谢你和令弟所做的贡献,上帝将会保佑你们。”费惕收拾好表情,承让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要说起贡献,当然是举办这场公益宴的您贡献最大才对。”
费惕想得很明白,不论赢了还是输了,这笔钱都流不到自己手上。何况几百万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数字,犯不着为此大发雷霆,只是被费慎故意下套这点,让他心有不甘罢了。库珀哈哈一笑:“小费先生,你太谦虚了。”两人你来我往,在同一个话题上来回客套。邵揽余没选择参与,借机说了句失陪,往赌场大门的方向过去。提前退出赌局的费慎还没走,倚在门口的兑换台上,一边喝奶茶吃水果,一边闲得没事和女前台聊天。他一口流利的西语,偶尔蹦出两句幽默十足的话,逗得女前台合不拢嘴。“你好,麻烦帮我换成现金。”闲聊声被打断,邵揽余递出自己仅剩的两块筹码。女前台收敛笑意:“好的先生,请稍等。”她伸手去接那两块筹码,却被人一把按住。“不用换了,”费慎自作主张道,“奶茶和水果钱用这个付。”前台呃了一声,好心提醒:“先生,我们的食物都是免费供应的。”费慎扬唇:“没事,他乐意。”邵揽余淡然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应付自如道:“零食和水果,加起来应该不用二十万?”费慎安排得很熟练:“剩下的给这位漂亮女士当辛苦费。”说完扭头,漫不经心迎接他的目光,含沙射影道:“你不是喜欢给小费吗?”邵揽余心神一顿。自己确实有给小费的习惯,可这话从费慎口中说出来,怎么这么不对劲?醉酒的人忘性大,邵揽余想了会儿没想明白,索性跳过此话题,对前台说:“一杯冰咖打包,谢谢。”费慎收回手,扔一颗爆米花进嘴,笑得很敷衍:“邵老板慷慨。”叼住吸管,将杯中奶茶喝得见底,费慎冲前台一扬下巴,算是打了声招呼,然后出了赌场大门。邵揽余没去管他,环视赌场一圈,费惕和库珀终于客套完毕,从赌桌下来了。赌桌边的荷官并未退场,而是接着向大众宣布,今日在赌场消费了二十万以上的,现在可以上座参与德州扑克赌局。有了前一轮精彩的开场,其他人跃跃欲试,中间很快坐满了10人位。休息室里的库珀夫人也现身了,亲热地挽住库珀手臂,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夫人比库珀小了快二十岁,整个人看上去娇俏且活泼,库珀年逾半百,虽然精气神好,但也只能说勉强算一对壁人。费惕同他们交流了几句,从口型看应当是问安娴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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