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制成,一看便不是中原之物,乃是当年在南疆买来防身用的。
从山边砍下一段竹节,削尖了攥在手中当做竹叉,脱去鞋袜,拎起袍子下摆,轻手轻脚地淌进河里。
河水渐渐没膝,他锐利的目光紧盯着脚边的鱼,猛地挥动竹叉向水里刺去,再抬手时,哗啦啦一声水响,竹叉上牢牢地扎着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鲤鱼,鳞光闪闪,还在拼命地甩尾挣扎。
逢月原本以为苏景玉不过是吹牛,他一个侯门公子,必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适才见他展露不俗的轻功,才发觉自己或许小瞧了他,依然惊讶于他捕鱼的速度,起身小跑过去,由衷夸赞:“想不到你还有这两下子!”
苏景玉两步跃上河岸,苦笑道:“若是连条鱼都抓不到,当年早都被那不靠谱的老道士给饿死了。”
逢月敛了笑意,“老道士?十年前带你离京那个?”
竹叉上扎着的鲤鱼还在扑腾,苏景玉拨出匕首挑断了它的脊骨才终于不动了,俯身穿好鞋袜,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逢月听子溪说过,十年前苏景玉已然濒死,幸而被一位道长救了性命,她猜测这位道长一定是位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可苏景玉竟然会说他不靠谱,疑惑地追问:“那位道长不管你吗?”
苏景玉微怔,眸底的伤感转瞬即逝,拎着竹叉大步走到石头边坐下。
“管,但他不许我多吃别的东西,只让我喝他的血,饿得我头昏眼花。他的血比药还苦,多的时候一天要喝七八次,难喝死了!”
他从鲤鱼身上拔下竹叉扔去一旁,熟练地用匕首剥去鱼鳞,掏出内脏。
喝血?逢月眉心一皱,碎步追了过去。
回想苏景玉刚刚那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没有再问,她知道,他离京这十年虽然保住了性命,也一定受了很多苦。
逢月看着地上的竹叉,故意岔开话题,“你既然有匕首,为何不直接用匕首去扎鱼,还费劲巴力地削这个东西?”
“扎鱼?”苏景玉笑着重复这个奇怪的说法,起身往河边挪了两步,把鱼放进水里洗去血迹,潋滟的水光映在他如画的眉眼间。
“小时候我曾经试过,匕首表面太过光滑,好不容易刺中的鱼又挣脱了,还是竹叉好用些。”说完将匕首塞回靴筒,拎着洗好的鲤鱼和竹叉,引着逢月向北走。
北面不远处有个不大不小的山洞,苏景玉小时候来拜祭母亲时曾经来过,十多年了,依然没有多大变化。
地上散落着不少干草和大片的灰烬,想来是过路的人收集来取暖用的。
他生起火堆,用树丫做了个支架,把洗好的鱼从中间剖开,又拦腰切了一刀,将竹叉劈成竹签,把鱼串好了放在火上烤,缕缕白烟升腾,片刻功夫香味便在山洞中弥散开来,令人食指大动。
逢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越心急越觉得鱼熟的慢,于是捡起地上掉落的一片鱼鳞放在手中把玩,不禁回想起梦中那块鱼形玉佩,细腻,温润,就如同它的主人一般。
她心下一软,指尖在鱼鳞上的戳弄渐渐变成轻柔的摩挲。
“苏景玉,你说一年之后,我们以什么理由和离好呢?”
苏景玉低头翻弄着支架上的两片鱼,无所谓道:“我怎样都行,要不你就说我身患隐疾,一年都无法让你有孕就行了。”
逢月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什么馊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难怪他回京不久就名声这么差,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即便他再娶之后这个谣言便会不攻自破,她也做不到这样诋毁他。
苏景玉转动着竹签的手腕突然顿住,抬眸问道:“那你呢?与我和离之后有什么打算?”
归宁那日,他亲眼见识过林府的人对逢月的态度,她一个养女,有定远侯府少夫人的身份撑着,回到林家尚且被那样冷待,若是与他和离,今后在林家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落魄呢。
逢月把鱼鳞放在一旁,捡起地上的干草投进火堆里,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我不打算回林家了,我生父生前留给我五百亩良田,一直由我生母的老仆周妈照看着,我打算在田庄里建一栋房子,把巧儿接过去同住,守着那片田地过活。房子的结构我已经想好了,回去就画下来,托人给周妈送去,估计用不了半年就能把房子建好。”
苏景玉极慢地眨眼,勾起唇角哼笑,不悦地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心底莫名窜上一股火来。
呵,原来早都已经盘算好了,亏他还替她瞎操心!这么说林佑夫妻俩对她还算不错,还给她留下几亩破地,没吃他们家绝户!
支架上的鱼半晌没有翻面,火大的地方已经烤焦了,逢月放下干草,拈着竹签转了转,抬头看他,“这鱼是不是能吃了?”
苏景玉面无表情地捡起根竹签,将两片鱼尾串在一起递给逢月,“熟了,吃吧!”
逢月闷声接过,看着他手里的两片鱼胸不满地抿嘴,毕竟吃人家的嘴短,不好多说什么,咬下烤焦的部分吐掉,指尖一点一点挑去细碎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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