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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把那个婴儿抱回来以后,已经过去了八年。
哪怕天地间早已没有日月轮替,在无尽黑暗的笼罩下时间也已经失去了意义,但人类仍在沿用古历法来划分时间和日期。每当看到他们参照书本,无比自然地把一天中的中间十二个小时称为“白天”,卡奥斯就想笑。谁都知道,人们度过的每一个没有太阳的白天,都只不过是夜的一次复制罢了。
他们还把这种错误的知识教给了小孩子。
这很不好。
卡奥斯刚刚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他的乌鸦赶来报信。
这只名为“噩兆”的乌鸦用爪子在木门上刨出几道深深的刮痕,制造出又钝又重的噪音。其中还夹杂着乌鸦粗哑的嗓音:“嘎哇!嘎哇!”
这意思是说,教会学校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了。
卡奥斯走出来。他抓着帽子,挥开了试图飞落到他肩膀的乌鸦。
“去盯着他。”卡奥斯说。
吵闹的乌鸦怪叫着飞走了。
卡奥斯其实不常关注那个小孩。有乌鸦作为眼睛、蝙蝠作为耳朵替他看着那个孩子,卡奥斯不必花费太多精力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在今天到家之前,卡奥斯刚去大陆边缘现场观赏了一场火山喷发。那些熔岩从火山口喷溅而出,伴随着浓厚的灰烬与闪电,灼热的赤橙色火光耀亮了夜空。那幅画面非常之美。于是卡奥斯即兴点燃了整座火山,在当地下了一场震撼人心的流星火雨。
当半融化状态的熔岩与火山灰冲毁了城镇和森林,高温蒸干了湖水,人和黑暗中的嗜血生物一同惊惧地逃亡,或是在长夜下的明亮火光中灰飞烟灭……卡奥斯心满意足地跳了一支独舞,然后回到了小村庄。
宁静村庄,这是卡奥斯八年前带着艾登回来并定居的地方。不过卡奥斯可没有要亲自照顾孩子的想法。他既无养育孩童的经验,也无教导孩童的经验。他只是找了一个地处大陆深处的小村庄,然后把婴儿放在村中老铁匠家的门口,并在襁褓中放了一张写有艾登·埃杰顿这个名字的小纸条和一袋金币。随后,一切就那么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不过卡奥斯还是给了小艾登远胜其他宠物的关心与耐心。
还有期待。
…………
乌鸦飞走后,卡奥斯信步走入村庄,走上了那条艾登回家的必经之路。乌鸦的报时刚刚好,卡奥斯会在这里碰上刚从小教堂回来的艾登,两人可以一起走一段,卡奥斯可以问问艾登今天又在学校里学到了什么。
一路上插满了火炬。饶是在夜里,那头金发也十分显眼。那个个头不高的孩子边走边和乌鸦说话。乌鸦盘旋在他的身侧,时而飞到他的面前,时而落在一旁的灌木中,引得他不停地东张西望,视线一直追着这呱呱呱个没完的鸟儿。
艾登走到路中央时突然停下了步子,不知道在等什么。他沉住气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周围还是只有风声。乌鸦降落在石子路上,一蹦一蹦地跳,尾羽摆来摆去。
艾登忍不住了。他环顾四周,大喊了一声:“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卡奥斯应声从暗处走出。乌鸦飞回他的肩膀,他向艾登脱帽致敬,问好道:“晚上好,小埃杰顿先生,我在呢。”
艾登顿时露出笑脸。“晚上好,卡奥斯。”
乌鸦张了张嘴:“呱哇!呱哇!”
卡奥斯当初也没想到,他派乌鸦去监视艾登,结果艾登反而喜欢上了这只每天都跟在自己身边打转的小鸟。哪一天没看见它的影子,艾登就会着急地在村庄里跑动,挨家挨户地找它,生怕它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野猫叼走吃掉了。
直到有一天,艾登追着乌鸦飞走的方向,误打误撞地闯入了卡奥斯离群索居而建的小屋。当时卡奥斯正在院子里处理一只三头犬。卡奥斯在想,这只狗假如拥有偶数个的头会不会更美观一些。或者,呃,变得更聪明一点?卡奥斯完全陷入到沉思当中去了。然后如此突然地,他就和这个一头闯进来的金发小孩对上了眼。
乌鸦吓得一下子从三头犬身边飞回到了卡奥斯的肩上,卡奥斯则是抬起头来,结结实实地发出了一声:“……哈啊?”
以上这戏剧化的一幕大概足以被载入到《艾登·埃杰顿传奇》中去。大概。
碰上卡奥斯的时候,小艾登才五岁。乌鸦拥有被村民们视作极度不详的猩红色虹膜,可小艾登却觉得那亮晶晶的红色眼睛很好看。他喜欢抱着乌鸦玩耍,揪它的尾巴毛,还乐滋滋地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克劳”。三头犬在小艾登眼里也只是一只“长相比较奇特”、“不多见”的大狗狗。
这种情况令卡奥斯感慨。
于是卡奥斯也愉快地接纳了小艾登作为家里的客人。
卡奥斯可谓愉快极了。艾登抱着乌鸦喊克劳,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只乌鸦曾生饮一个人类小孩的鲜血,啄食他的血肉,并吃掉了他的双眼眼珠。那就是为什么卡奥斯会给它“噩兆”这个名字。
卡奥斯又渴盼把这个恐怖故事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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