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心神不宁。靠在飘窗下写东西,但眼神屡屡飘过来,落在他身上。季允之干脆起身,走到她肩后坐下。颈间一凉。商忆低头。“……小蝴蝶。”她声音很轻,但没有拒绝。他虚虚拢着她:“不贵重。”他明白他为什么心慌。他太知道她无条件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因此也知道,如今不再是。越着急越找不回来,越是找不回来,就更加着急。“你的不贵重是多少呢。”偏偏她捉住蝴蝶,还在小声问,“戴出去合适吗?”他没有出声。不知道她的“合适”是何种尺度。另一只手放下pencil,也托在羽翼下方:“我真的用不到这么多。”“我真的想给你。”他停一停,“只要能让你放……”心字来不及出口,手机又响。低头看一眼来电显示,无声叹了口气,起身出去接电话。商忆望着小蝴蝶。她有种现在可以向他索要一切的错觉。这通电话打了很久,她模糊听到一些字眼,懂事地没有打扰。等他折回来,抬手又想触碰她,才冷不丁发问:“你能帮我搞到博士offer吗?”季允之一停。“真的好麻烦,好辛苦。”商忆没有看他,“要有导师愿意提名……我只是本科生,成果比一些硕士差很多。而且他们本科也都很好,好像没什么机会。如果你——”“一一。”他打断她,“你可以先读硕士。”“不可以吗?”她仰起头,目光湿润。他皱一皱眉:“一一。”“你愿意给我那么多钱,为什么这个……”“不一样。”他重新把她抱到膝上,耐心安抚,“会损害别人。”只是给钱又不伤天害理。他去帮她安排,不知道就会挤掉怎样一个为之努力多年、用尽心血的普通学生。“很多人都这么做啊。”她低着头,“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我真的很想要。”他感到有些古怪,这不像她。只能耐着性子:“慢慢来。一一,只要你想,你可以读一辈子书。”“但是这个,”他揉她的耳朵,“不这样好吗?”商忆忍不住了,笑起来:“逗你的。”“但是你知道吗。”她看着他,“如果你总是这么对我,迟早有一天,会把我养得非常傲慢。我不想变成那样。”他一怔。原来在这里等着他。“我现在就已经……”她停顿很久,像是在拿捏沟通的分寸,“你可以给我机会,但不要给我这么多物质。我想有我自己的生活节奏,有我自己争取的东西。”这就是她想说的。至于他听不听,她还是管不了。她的意见只在他愿意配合时生效,而这恰恰是她最大的不安。“为了避免被你觉得伪善,”她继续说,“我想解释清楚。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能够拥有正常的人生,也是为了不被你厌倦。你现在对我的心理,并不是一段健康感情会有的状态……可能你不愿意想,但我明白。”虽然他坚称是心爱。“虽然你说……很在意我。”她移开视线,把爱改掉,“但你总是不相信我。”得到一声低低反问:“是我不相信你吗。”她到底还是低估了他的敏锐度。他现在和从前的确大不相同,至少在爱情上,已经不比她迟钝。
她甚至都不敢轻易作答。“你答应和好,只是因为意识到,如果把我逼急了,你会失去正常的人生轨迹。”他同样没有看她,语气平淡而直接,“你承担不起后果。相比起来,和我相处,反正你最有经验。”商忆握紧手,窘迫咬一咬唇。“但又演不好。”他继续说,“没有几天,你就演不下去了。”其实最近也就是还算和谐。如果是由一位新的男士结识她,也许完全意识不到这女孩的冷淡,只沾沾自喜得到的每日温馨;但他实在不一样。他真的太知道她热烈、专注、毫无保留的那一面是什么样子。他是唯一知道的人。自欺欺人偶尔会失灵,难以为继。所以得出结论:“你现在就是不想要我而已。”她终于有些局促,退后一寸,下意识反驳:“也不能……”这么说。话没有来得及出口,又被摁到肩下:“一一。”“结婚好不好?”商忆心里一紧,完蛋了。她又要努力寻找理由,既能安抚他,又不必妥协太过:“太早……”“可以不说。”他没有给她机会,“你不说,谁会知道。”何况已婚身份真的很拿不出手吗?他真不明白现在的小姑娘在想什么。“我自己会觉得很怪。”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再说了,结婚应该是两个人感情好,水到渠成的事……不应该是谁拿来留住谁的手段啊。”他望着她,慢慢、慢慢笑起来。她本人都承认是“他在留住她”。“你不要老是逼我。”她挠一挠眉心,“我真的没想好,我不可能总是什么都替自己打算好。我连我自己到底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懂经营婚姻?”“以前那样。”他像是在追忆,“以前那样,就好了。”商忆默然片刻。很想告诉他,那是一种献祭式的爱。原本就不应该。是他真的太冷漠了,她别无他法。“……不能了。”她转头望向窗外,声音变轻:“不能了。”“没关系。”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可以换我这么对你。”“别扯了。”她竟然笑,而后瞪他,“你看看你自己。这才多久,你就受不了了,老是找茬……无非就是嫌我不用心,各种挑我刺。”他好像没办法反驳。“所以你看,你只能忍受两个月。”商忆缓了一缓,心头忽然还是发苦,“那我以前是多……”“你一直一直都不理我。”她以为她已经不会委屈了,她一直认为,这种创伤已经不再是感情里的主要忧患。没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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