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绑着丸子头,坐在窗下跑数据。听到动静,抬脸看过来。他靠在墙边望着她。商忆抿一抿唇,扭头无视。她开始生他的气。他真的太难改变了。全世界最难被打动的人。她经历过这样心碎的时间,躲在他怀里时,依然被抬起下巴,温和警告:“一一想到家人,也会知道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她心跳慢一拍,意识到他已经察觉了她在这几天里对他情感的微妙变化。她难以开口的那些心情。她轻声问:“你那时候说我有意思……”“什么时候。”“就是,那次吃饭。”她转过身,抵在他胸膛里,“有人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养着我……因为我有意思。”季允之不太有印象。她叹口气,笑一笑:“没关系。”他问:“有意思不是夸奖吗。”对他而言,“有意思”简直是最高一级的赞誉。“……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还有什么事。”“没有了。我不会犯蠢。”商忆学他的坦诚,“即使不考虑他们,我也不会跟你闹的。”“你最好是。”“我现在舍不得离开你。”她发现遵循他的逻辑是有用的,0就是0,1就是1,10就是1010,100就是1100100,确切而系统,“就算伤心,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小惟问得太犀利,所以我难受了一会。但……也没什么。”他眼下的感情是真的。只是也不如她以为的那么好使。她要回去工作,得知他帮她请了一周假,想销假ntor都不敢同意,建议她再休息几天。商忆握着手机,低落应了一声。连想出门都要报备,这甚至比之前少一分自由。她终于忍不住了,质问他为什么。“因为你吓到我了。”他看向她,“要么结婚。”结什么婚。他把婚姻当回事过吗?他都当成养着她的筹码。商忆转头就走。晚上也不愉快。他抱着她就有反应,但还有点良知,知道她被“一开始很难过”的记忆伤到,没有要求。“……你回你家里去睡吧。”恰好让商忆又想起这件事,“霜姐姐说,你一直都住公园那边的。”他没有带她回去过的地方。季允之答:“麻烦。”“为什么要换地方养……我。”她还在别扭期,只能抓住机会,利用他短暂赋予的情绪特权。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没有耐心啊。“离学校近。”他还愿意回答问题,“我那边,你上学要转。”“难道不是因为一开始,觉得我不配进去吗。”这样说自己时,还是有些苦涩。然而季允之问:“什么意思?”商忆叹第二口气:“那是你家……一开始我只是情人而已啊。”他终于懂了:“想的真多。”都是钢筋水泥,房子和房子能有什么区别。又是想的真多。“你真难相处。”她小声埋怨,“有时候明明很懂我,有时候又特别不懂……”“我不懂的,多半是你自己倔。”她站在他跟前,委委屈屈看向他,他当然会明白她在爱着他。但她是,时不时已经站在他跟前,还要自困挣扎为什么站立的高度不同,是不是她不配看向他。理解后者需要对某种社会秩序的认同,而他根本不想遵守。季允之真心觉得这只猫难养。“我会听你话的。但是……”她小心组织语言,“以后能不能把‘你的意见并不重要’这种话改一下。不要这样说。”他低头望着她。暖黄灯光里,又是那种依恋到有些埋怨的神情。想了一下,询问:“你的意见很重要,但我不听。会好点吗?”商忆默然。她没有办法。除了不轻不重在他肩上砸一砸,她没有什么办法。她爱慕这种性情,也必须承担代价。
忠诚,因为他不屑于花时间周旋。保护,因为他认为只有他可以欺负她。坚持。因为不在乎任何人任何看法,所以绝不会受制于任何外力,而放弃她。以上三者都没有前置条件。只要他自己乐意,她就可以得到。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使他被迫和她分离,但也很难获取契机,帮助她以完整的她“自己”,绝对靠近他。她同样很难成为那对,得以从他心脏里钻出来的犄角。犄角生长时,才会令男人疼痛;他哪里有过一点痛楚的样子。但她已经这么、这么爱他。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一一在生气,侧脸也能看出来。他不明白她还有什么好生气的,他都没有生气。“这下都知道你有女朋友了,”陆至扬说,“还是个小女孩。”“你不是说你养猫养得很好了?”他开玩笑,“怎么还是那么怕你。”她被外人看见过想要对他恳求的双膝。不做点什么,他很难同这件事彻底和解。季允之开口:“去洗澡。”商忆倏地攥紧手里的电子笔。她想发脾气,但最终没有胆量。已经挺多天了,她不敢保证他会纵容。她跳下地,不理会他,但乖乖找了睡裙,关浴室门时视线垂落。出来还是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他擦头发的手停下,随手丢开毛巾。抽了一件他的外套出来,裹在她睡裙外面,揽着她出去。“……还要出门?”商忆有点抗拒,“你别……”“你说你会听话的。”她低下头。商忆靠在车窗上出神。不是那么关心他要带她去哪里了。反正,他也不会很过分。他牵着她下车,电梯直达79层。转乘一次,继续向上。他怕她难受,在身后捂住她的耳朵。再过两道门禁,开门走进去的一瞬间,她真的觉得他是个神经病。人是没有必要在101层的高度单独弄一个房间,却只扔一地漫画书和游戏机的。还有一张沙发床。季允之解释:“认识你之前,太无聊了。”他把窗帘摁开,窗外是触手可及的漫天晚霞。商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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