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过渡到了秋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被小风一吹,愈遥打了个喷嚏。
她们这个四人寝室名存实亡,只有愈遥和刘漫长住,剩余两个人偶尔才回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默契,次次都是错开的,有效避免了愈遥和刘漫直面她俩冲突的尴尬。
愈遥打开衣柜发现秋天的衣服没带过来,转头去找刘漫:“你今天回家吗,帮我整理点衣服带来。”
刘漫坐在书桌前,戴着一副平光镜,手上拿着笔写来写去,无辜地回看:“我在给宫奇备课,等会儿要先去她家。”
愈遥只好翻出了一件衬衫解了扣子当作外套,走过去用手触碰了下刘漫额头上遗留的伤疤:“还疼吗?”
“早不疼了,这都多久了。”刘漫用笔竖起来支撑起下巴,“不是你的错,那天就算是你去了,也得挨揍。”
愈遥笑了笑:“你现在和宫奇相处得很好?”
“不赖,起码上课的时候她挺认真的,就是脑子确实在学习这块不开窍,我觉得她跟着蒋家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毕竟走常规路线也难走通呐。”
愈遥听她一番感叹,似有所感:“你对她很上心,我第一次见你对这个世界里的人这么认真。”
“……”刘漫顿了顿,想起了一件事,她小心翼翼地问愈遥:“老板,如果小南醒来,那她的这个梦中世界,是不是会消散掉?”
她其实想知道的是,里面的人,是不是也会像美人鱼变成海上的泡沫一样,阳光一晒就破灭了?
这其中包括宫奇,包括总是对自己有所亏欠的宫敏,包括让自己遭受无妄之灾的周子游?
甚至,食堂打饭的阿姨,小卖部笑呵呵的老板,还有管不住底下的学生,每天见到都唉声叹气的辅导员?
刘漫感到很不安,她心里这个问题翻滚来翻滚去,润色了一遍又一遍,这才问出来。
愈遥:“我希望不是。”
她没给刘漫确信的答案,因为没法给,她也无法停止脚步,无法放弃愈舒南,这几乎是她的一个执念和心障。
哪怕解决了这个执念,会导致更大的疼痛。
愈遥反问:“救一人,和救天下,你会选哪个?”
刘漫还没想出来,愈遥就摇摇头:“我们可能谁都救不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这个世界同化,成为时代的一粒沙子。”
她的话轻飘飘的,刘漫的笔尖凝固了。
……
出了校门,先坐地铁,到了中转站之后下车,换乘公交,下了公交,得再走一公里。
才能到周子游家。
愈遥尽力抽出时间每周都来一次,也越来越多地碰见秦雅茗清醒的时候。
秦雅茗清醒的时候不大认得她,但因为周子游的关系,对愈遥心存好感,大体上,两个人还是很合得来。
秦雅茗喜欢种花,愈遥来了以后,会帮忙把该浇的花都浇了,然后坐在花房里看书,安静地等她起床。
秦雅茗还喜欢去福利院做志愿工,往日怕她忽然失去清醒,伤到别人,周子游是不许的,自从愈遥主动请缨之后,看护她这件事也就交给了愈遥。
坐在福利院的秋千上,看着秦雅茗陪着小朋友们玩,愈遥才知道,自己被领养走之后,错过了什么。
命运弄人,她已经走得离福利院很远很远,但回头一看,多年以后愈舒南还站在那院子里,她走不出。
愈遥无法回溯时空,只能尽自己所能,去陪伴秦雅茗,这个承载了愈舒南最脆弱一面的女人。
“遥遥,”秦雅茗手拿着一个彩色的小风车,朝她这边挥手,“这个好看吗?喜欢的话带回去。”
愈遥比了个ok的手势,随意地看向别的地方,却对上了院门口那个人的目光,那人穿着一身卡其色的薄风衣,头发简单抓在脑后,手里提着杯饮料,正靠着墙看这边。
看到她,愈遥忽然一笑,跳下秋千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热饮,放到掌心里暖手:“怎么这时候过来?”
周子游看她笑就心痒痒,她一路拎着热饮进的门,手心正是暖和的,干脆捂在愈遥的手背上,将热度传过去:“今天就是去厂里转一圈,听听汇报,陪着吃了顿午饭就过来了。”
“只是吃午饭?”
“正经场合。”周子游从背后抱住她,呼吸缓缓的,在她耳朵边说话,“没有任何酒精和潜规则。”
她不爱喝酒,也不爱抽烟,饭局向来就是吃饭,让人逮不到机会,唯一一次被人钻了空子,是下了牌桌又被抓去唱歌,唱着唱着,年轻的男男女女就进来了,说是气氛组,可跳起舞来,都快贴着周子游的敏感部位蹭了。
水至清则无鱼,周子游没有当场翻脸,假装接了个电话,就委委屈屈地回宿舍借题发挥去了。
“越来越有当家人的样子了,”愈遥打开手上热饮的扣子,喝了一口,菠萝味的。
“是不是够格了?”
“够格什么?”
“够格做你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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