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几亩地养一大家子,实在太难,于是村里但凡有些本事的汉子,每天都去县里给人做工赚钱,一年攒个二三两不成问题。勤奋点的人家,媳妇儿跟夫郎也可以挑着自家种的菜去县里买,又是一笔收入。寻常人家省着点花,一两银子可以花一年。不过家里若是有个读书人,花销可就大了。像原身家,加上几个侄子,一共有六个念书的,每年的束修就足足有十二两银子,再加上笔墨纸砚跟书本费,没点儿家底,怎么可能供得起。就算有村里人资助,柳家也是不差钱的,他在原身的记忆中可是清清楚楚看到,柳老太太还藏着一枚品相绝好的玉佩,时不时翻出来擦拭一下,宝贝的很。光那枚玉佩起码就值个一百两,更何况柳家还有七八亩地,四间大瓦房,说是这柳树村最富裕的也不为过。“睿哥儿,看什么呢?”收回思绪,看到少年盯着某处看,柳锦昱问。“柳大哥,你家的房子好大啊,还是大瓦房,比村长家的还好。”宁睿有些羡慕。“这有什么,以后柳大哥让你住青砖绿瓦房,还有两米高的院墙,门口种着杏树跟梨子,地上也铺着青砖,就算下雨也不会弄自己一身泥。”“院里也铺青砖?这也太奢侈了,得地主老爷才能住得起吧。”少年吃惊地张大嘴巴,心想他家相公可真敢想。柳锦昱在少年脸上捏了一把:“就这么不相信你柳大哥?”后者立马握拳表态:“相信!柳大哥一定能赚大钱,让咱们家住上青砖绿瓦房!”“这还差不多。”柳锦昱笑着说。第二天,两人没去后山挖野菜,而是早早起床去了县里。一路上,宁睿不停拿眼睛偷瞄身旁的人,他家相公说是想到一个赚钱的营生,但他问了又不肯说,可把他急坏了。到底是什么营生呢?想了一路也没得到答案,直到抬头看到“兆霖赌坊”的牌匾,整个人都不好了。“柳大哥,这里是赌坊,咱们来这干嘛?”见少年眼里盛满警惕,拉着自己不让进,柳锦昱无奈一笑,随后保证道:“睿哥儿,柳大哥不是来赌钱的。”至于他有前科,那都是被柳锦繁那小子陷害的,原身病成这样,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可能出来赌钱。其实除了赌钱,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柳锦繁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招惹上了赌坊管事的老婆。平白无故被人扣了一顶绿帽子,是个人都忍不了,这才被人找上门来。当时恰好原身在,柳锦繁怕事情败露影响名声,一家人商量了下,就把锅甩给了原身。这件事柳树村没人知道,因为那天是柳老太太亲自把大门关上,并跟对方承诺,只要不把事情宣扬出去,随便怎么处置,给人留口气就成。想到那一家子,柳锦昱眼里闪过一抹冷色。原身受到的委屈跟冤枉实在太多,既然现在他借用原声的身体重生,作为报答一定会替原身讨回公道。但现在他名声太差,就算说了也没人相信,只能等待时机。领着内心忐忑的少年,还没踏进赌坊,就被门童拦了下来。
“哎,你们干什么的?”门童斜眼瞅着二人,身上穿的还没他好,怎么瞧都不像是有闲钱进来耍的。他们“兆霖赌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身上不揣着十几两就想进来,门都没有。宁睿没来过柳西县,更没见过这么气派的房子,此时被门童从头打量到脚,虽然不适应,但还是努力挺起胸膛,直视对方。他不想给相公丢人。察觉到少年的紧张,柳锦昱伸手牵住少年,对上门童审视的目光,一派从容。“你好,我们是来找赵管事的。”赵管事就是那个被柳锦繁戴了绿帽子的倒霉蛋。“找赵管事?”门童狐疑道,“你找我们赵管事干嘛?”赵管事可没亲戚在这,这人要是敢来攀亲,他立马让人打出去!“还债。”柳锦昱掏出欠条给他看。门童确认没问题,态度好了一些。“这点小事不用麻烦赵管事,我带你去把欠款还了就成。”柳锦昱收回手,神神秘秘地说:“不成,我有事情必须要亲自见一面赵管事,这件事你做不了主。”门童思索片刻,随后让身边的人去通知赵管事。事情进展还算顺利,柳锦昱很满意。不过宁睿担心的手心都冒了汗。“柳大哥,你是不是记错了,咱们身上只有十文钱,哪来的十两银子还债啊……”他扯着自家相公袖子,慌得不行。“没事,你只要相信你柳大哥就好。”说着揉了把少年脑袋。他的确不是来还钱的,而是来借钱的。在现代,借钱做生意是常态,但在赚钱比登天还难的古代,几乎没人敢这样做,因为息钱太高负担不起。“姓柳的,没想到你还敢来找我!”正在此时,一道暴怒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今儿打不死你,你赵爷爷我就跟你姓!”“来人,给我狠狠地打!”赵林松一抬手,身后四五个壮汉冲上来,举着棍子就要往柳锦昱身上招呼。片刻后,没听到熟悉的惨叫声,赵林松皱眉道:“磨磨蹭蹭的,怎么还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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