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锦昱叹了口气,只希望今夜不要下雨才好,否则他刚重生,怕是又要去见阎王了。原身受的伤太过严重,不多时他就眯着眼睛又昏睡了过去。柳锦昱是被吵醒的,隐约听到外边说什么要去宁家村接亲。接亲?想起来了,那老太太昨天当着全村人的面,说要给自己娶夫郎,只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这才不过寅时(3-5点),天都没亮。“哟,要去接新夫郎啊,那得赶紧了,宁家村在大东头呢,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四五个时辰呢。”屋外有看热闹的人说到。“可不,锦荣下午还得赶回县里学堂呢,回去晚了可不行。”柳老太太说完,那人又说了一番恭维的话。柳锦昱没听进去,他维持一个姿势躺了一整夜,后背针扎一样麻的厉害,此时难受得很,但伤势太重,他现在连翻个身都做不到。屋外,柳老太太已经跟那人从大儿子夸到了小儿子,这个小儿子指的当然不是他,而是他的双胞胎兄弟柳锦昌。他没打算喊原身亲娘过来帮忙,本来就不受待见,巴不得原身赶紧死了,要是知道原身不仅没死,眼神还变得清明了,怕是能上来掐死他。他闭着眼睛转移注意力,想以后该如何生活,即将要过门的夫郎什么样。能生孩子的小哥儿,该不会跟女子一样,也要擦脂抹粉吧?原身在村里经常垂着头佝着腰,柳锦昱在原身记忆里,压根就没见过几个小哥儿,要么是成亲好些年的,未出嫁的哥儿,他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可笑的是,村里人还说原身破未婚小哥儿身子,禽兽不如。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原身连那小哥儿高矮胖瘦都不清楚,分明是有人故意造谣。不过幸好只是传言,没人站出来追究,不然原身怕是早死了。想着,他又将思绪放在即将过门的夫郎身上。上辈子他一直没喜欢过什么人,娶个男人进门倒也不排斥,只要人好,一起搭伙过日子没什么不好。咂摸两下干燥的嘴巴,闭上眼睛疲倦得睡了过去。“水……”柳锦昱是被渴醒的,皱着眉头咳了两声,喊出声来才想起自己重生了,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叹了口气,双手撑着床板想要爬起来,给自己弄点水喝,但这具身子一点力气没有,他手都抬不起来,更别提下床走动。就在他打算放弃时,一个坚硬的东西抵在唇边,他下意识张开嘴,下一秒如愿以偿喝到了带着一丝凉意的水。但只有一小口,他还没喝够。
“不能再喝了,你太长时间没进食,身体会受不了的……”不等他开口,身旁有个声音,小声解释起来。柳锦昱微怔,随即想起这大概就是自己那个新过门的夫郎了。于是睁开眼睛,看向一旁。见他看过来,对方有些害怕地躲进了身后的阴影里。新夫郎小小一只,整个人面黄肌瘦,下巴尖的吓人。身上穿着不知补过多少回的旧衣服,好在洗的干干净净,让人并不排斥靠近。柳锦昱细细打量对方,怎么看都觉得这还是个孩子。“过咳咳……过来。”他朝自己的小夫郎伸手,想让对方帮自己翻个身。结果小孩儿胆子太小,还以为他要打人,吓得闭上眼睛,瑟缩成了一团。柳锦昱叹了口气,虚弱道:“怕什么,我现在这副身子连翻身都做不到。”少年实在太瘦,巴掌大的小脸,只剩一双眼睛干净透彻。听到他的话,眨了两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然后赴死似的,捏着拳头往前挪了一小步。“近点,帮我翻个身,再躺下去人都要瘫痪了。”柳锦昱哑着嗓子说。宁睿抿起嘴巴,想到来之前从奶奶那偷听到的话,心一横上前扶着人帮着翻了个身。这人果然跟他偷听到的一样,就要死了。等他死了,自己就带着娘给的银钱去县里找份工做,再也不回宁家村了。“嘶——”柳锦昱皱了一下眉头。这小孩儿长得小,没想到手劲儿还挺大。他一出声把宁睿吓一跳,连忙收回手,战战兢兢的道歉。“相、相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怪你,是这具身体情况太糟糕了。”柳锦昱顿了下,“你刚刚叫我什么?”“相、相公。”宁睿看着他,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柳锦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喑哑吓人,又问道:“今年多大了?”“十七了。”宁睿垂下头,哥儿到了他这个年纪才出嫁,已经有些老了,柳锦昱比自己还大五岁,两人其实半斤八两,可他要是嫌弃自己,把自己休了怎么办?在大周,被休掉的哥儿,白给人干活都没人要。哥儿的地位本来就低,自己要是被休了,那就真没活路了!宁睿抿紧嘴巴,心里打定主意,绝不能让他把自己休了!“十七啊,这也太小了。”柳锦昱没看到少年过于惊讶的表情,他靠在床头思索片刻,随即说道:“以后别叫我相公了,换个称呼。”他上辈子死的时候已经三十二了,被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未成年叫相公,他还没这么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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