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芬趁着没人，鸟悄地走到灶房里。要是放在以前，她只会从灶膛里拨出俩个地瓜，在那坐着吃地瓜，当大爷。但是现在。她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招娣的脸色，见她要拿起一块破布，想要擦干净锅盖上的水渍，冯素芬三两步窜上前，夺过招娣手中的布，麻利地干完了。招娣抿了抿嘴，又转过身，想要烧一壶水。冯素芬又如法炮制，转过身，麻利地提桶倒水，生火烧柴。招娣叹了口气，“娘……你不用这样。”冯素芬心里滋味也不咋好受。但是这年头，哪有大家长对孩子低头的道理？她装作不耐烦，把招娣赶到门外。“行了行了，玩去吧。都忙了一整天的排练，干活也慢吞吞的。真要指望你做完，还不知道要到啥时候？”什么叫刀子嘴，豆腐心？说得就是冯素芬现在这副样子。招娣看着在厨房中忙碌的冯素芬，一时还有些接受不能。这……是平日里，那个好吃懒做，说一下才动一下的冯素芬？招娣的脚步几乎都有点发飘，脚步一个深，一个浅，走回到三姐妹的姐妹。而老太太的房间内。苏清风和小老太太都盘腿坐在炕上，手里剥着几节咸水花生，就差再来一两小酒，一边吃，一边小抿一口。看着小老太太出神的模样，苏清风有点疑惑，“奶，你最近咋回事啊？这都快过年了，哪还有那么多的烦心事？”是不是白天里排练还不够累？所以晚上才会瞎想那么多东西？后面这两句话，苏清风没敢说。因为他觉得，这话说出来，估计又得挨骂了。小老太太听到小孙子的话，又叹了口气，神色间颇为惆怅。就在苏清风即将要笑出来的时候，老太太突然幽幽来了一句：“清风啊，大队上要开始重新竞选妇女干部了，你知道吗？”苏清风剥了颗花生，淡定道，“知道啊。”见老太太不说话，苏清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诧异道，“奶，你不会也想要竞选妇女主任吧？”老太太见自己的心思，居然一下子被苏清风戳破，有些羞恼，干脆直接说了：“咋了，不行吗？”苏清风瞧了眼老太太，连忙给她顺毛捋，“行！咋就不行呢？我奶当家是一把好手，这事整个苏家村都知道的事。当个妇女主任，对我奶来说，那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老太太平时说话清脆，做事爽利，但是难得露出这副纠结的姿态，“可我年纪都那么大了，能行吗……”苏清风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直接道，“行！怎么不行！”“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您去调节这些家里长短的问题，那还不简单？”老太太本来心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念头，但是在苏清风的鼓励下，这个竟然再次生根发芽。她忍不住回想到，上次在医院中，遇见的街道办妇女主任——徐凤莲，那股子风风火火的劲头，还有和乡下人完全不一样的谈吐。老太太基本都待在苏家村里，见到最大的官，也无非就是大队长和村支书。只是这两个人，说实在的，也还是没有多少知识文化，讲话做事都像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简单来说，就是接地气。所以那一日，当小老太太第一次见到徐凤莲的时候，她的那股神采飞扬的劲头，瞬间就俘获了小老太太的心。哪个女人，不希望活成这副样子呢？老太太有点迟疑，“那清风……你觉得奶这次竞选妇女主任，要不要做些什么？”苏清风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奶，你甭怕，也不用做其它的事情。你只要踏踏实实地把剧本演好，到时候……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老太太的脑子也不算笨，很快就知道了苏清风的打算。这次的剧本要是表演的好，刚好可以宣传一波思想，这不，正好和妇女主任的这个位置对上了。到时候再借此拉拉票，蹭点二等功之家的名头，一个小山村的妇女主任，这不是手到擒来吗？只是有一点。苏清风正了正脸色，“奶，你要是想要当上大队干部，你还缺了一点能力。”见苏清风这么认真，小老太太也有点紧张起来，“啥？”“读书，认字！”
……夜晚。老太太有些不情愿地朝村小学的方向走。若不是夜色遮盖了她的肤色，只怕苏清风转过头，就能看到老太太已经羞的满面通红。不过就算如此，苏清风也能感受到她的窘迫。只听得老太太一面走，一面在嘴边碎碎念，好像是在嘀咕着什么：“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和一群鼻涕蛋上扫盲课，这不纯扯淡吗？”苏清风走在前面，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妇女主任～”老太太有些颓废的精神面貌，顿时大大改善。她原本懒散的步伐，一下子变得又快又稳，表情坚毅，就像是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女将军。吱呀。打开木门。里面有一颗村里唯一亮着的灯泡。这还是大队长和村支书一起决定的。虽然灯泡电费高，但是为了村子里面的娃娃，保护他们的眼睛，一群大队干部，还是狠狠心，把电灯给开了。老太太看到大灯泡的时候，还有些惊奇。她在家的时候，可没见到这种玩意。但是很快，她又回过神来，感受到四周投射而来的目光，或是好奇，或是惊诧。所有人心里都有同一个疑惑，那就是——这老苏家的小老太太，怎么突然来扫盲班了？放在以前，被这么多人看着，老太太说不定腿脚都会打哆嗦。但是经过那么多天的剧本表演，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找了个桌子，拿出纸和笔，一只手按在纸张上，一只手捏着笔，一副准备认真听讲的模样。这可把众人都惊到了。这苏家老太太，这么大把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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