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答应?”曲筝有点意外,“白得一大笔银子都不要?现在纯靠这条航线挣钱的营生并不多。”
私盐案后,朝廷在京杭运河设立重重关卡,航运生意越来越难做,曲筝之所以想买回来,不过是为了保证海货的及时和新鲜,真正想挣银子还得靠酒楼。
她决定亲自走一趟,见见这个买家。
约定在如意茶坊,沈泽同曲筝一起。
对方是个小而精瘦的年轻人,自进来后除了看到曲筝第一眼,眸中起了一点波动,而后就垂眉耷眼,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曲筝一看此人就不好说话。
她认认真真的分析利弊,并显示出了极大的诚意:如若不满,这件事还可以谈。
可买家仿佛怕自己动摇似的,从头到尾没抬过眼,最后索性连身子都侧过去了。
曲筝默默叹了一口气。
沈泽见状,刚想帮着说两句,买家懒懒的摇了摇手,“你们还是别费口舌了,实话告诉你们,就是说破了天,这航线我也不会还给你们的。”
曲筝沉思几许,手轻轻戳了戳沈泽,在桌下冲他比了三个手指。
沈泽愣神一瞬,被小姑娘轻软手指戳到的地方微微发着烫,不过他很快回神,慌忙闭眼掐指算了算,而后睁开眼,对着曲筝点了点头。
得到沈泽的肯定,曲筝心里有底,对买家道,“三倍,我给你三倍赔偿金如何?”
买家淡淡一笑,“百倍也不行。”
曲筝错愕。
买家显然不欲再议,起身告辞。
沈泽送买家回来,就见曲筝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他轻轻的在她身边坐下,安慰,“你先别沮丧,也许他回去脑筋就转过来弯了。”
曲筝却不抱任何希望,“金钱根本就打动不了他,看来我们要失去这条航线了,如果不能保证新鲜又及时的供货,我们的海鲜酒楼就失去了最大的优势,也没有开的必要了。”
曲筝以手支头,看着杯中的茶叶浮浮沉沉,眉头不展。
沈泽看着她紧蹙的眉头,不由的想起江南时她无忧无虑的模样,心中忍不住一软。
“想不想放孔明灯?”沈泽突然道,“你以前在江南只要不开心,就把烦恼全部写在孔明灯上,一股脑送给老天爷,心里就舒畅了。”
曲筝回忆起家乡的点滴,脸上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我还记得每次都是表哥带我去城中最高的观星楼放孔明灯。”
沈泽温煦一笑,“京中也有这样的地方,走,我带你去。”
夕阳沉没,暮色灰蒙,一辆两马架的马车缓缓走在朱雀大街上,华盖宝顶、雕栏画柱,奢华非常。
马车后跟着两队佩刀的随扈。
在北鄢,达官贵族出行都是一马架,就连皇帝平时也不过三马架,两马架已是位极人臣。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唯恐冲撞了,因都知里面坐的必然是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国公大人。
马车行至城中,文情不经意抬头,突然失声喊道,“是谁在城中放孔明灯?”
上京冬季干燥,城中都是土木结构的房子,城外还有军马草场,以及农民的麦秸堆,这孔明灯不管落在哪里,都很危险。
马车的车帘从内拉开,谢衍那张五官立体的脸露了出来,他眯眼看了看那被烛火照得通红的孔明灯,眉心一蹙,撩帘走出了车厢。
“拿我的弓来。”
听到谢衍的命令,文情慌忙从身后取下弓弩,连同箭矢一起递到他的手中。
谢衍立在车辕上,一身剪裁合度的紫金蟒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一手弯弓,一手搭箭,肩背上健劲的肌肉紧绷外突,手肘缓缓后移,待弓弦在风中铮铮嗡响,手指一松,箭矢如飞龙腾天,瞬间就看不见踪影。
须臾,只听“嘭”的一声,那盏孔明灯被刺破正中,失去平衡,晃晃悠悠的落到宽敞的朱雀大街上。
一个侍卫小跑着捡了来,呈给谢衍。
谢衍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目光突然定住,干瘪的孔明灯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筝”字。
他抬头环视一圈,命令,“查一查这孔明灯从哪里放出来的。”
位于京城中心的龙隐寺有一座七层的佛塔,沈泽花了点银子买通守塔的小沙弥,就带着曲筝上了塔顶。
且不说放孔明灯,单是站在高处俯视着上京城的万家灯火,都令人心旷神怡。
曲筝低落的心情好了几许。
当第一个孔明灯冉冉升空,她已经忘记买不回航线的那点意难平,双手合十,对着渐行渐远的灯光祈祷:“希望曲家平安,父母康健,而我和表哥能尽快回到”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刚放飞的孔明灯被一枚箭矢射中,摇摇欲坠,向下飘落。
曲筝和沈泽俱是心里一阵惋惜。
曲筝以为是哪个善射之人开的恶意玩笑,特地等了等约摸那人离开了,才和沈泽一起又燃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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