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年假的第一天,靳时雨收到了有关于年前自己拜托的那件事的消息。靳时雨拜托了靳寒、高局等一切能够动用到的关系,去探查谢臻当年和谢天宇的那件案子,当初谢臻是主动自首,再加上证据链完整,又是过失杀人,其中许多细枝末节都未曾被彻底关注过。
据靳寒找到的消息来说,当年谢家周围邻居表示,在谢天宇死亡的前一段时间,谢家有些鸡飞狗跳。靳时雨隐约有些印象,但却不多,他知道那是吴婉死了下葬后,谢天宇知道自己和他儿子搞在一起,于是每天都在争吵。
可靳时雨记得的东西不多,一切都很模糊,在他脑海中所谓“真实”的记忆,似乎在一定程度上被扭曲了。以至于如果偏要让靳时雨回忆,他只能回忆起自己被称作养不熟的白眼狼、咬人的狗诸如此类等等,如排山倒海般粗俗不堪的形容与辱骂,构成靳时雨有关谢家最后的记忆。
除此之外,靳寒还查到了,在靳时雨被绑走后几日,谢天宇便死了。而在靳时雨被绑架离开到谢天宇死亡的这几日里,谢臻一直没有回过家。
也就是说,有很大程度的可能性,谢天宇最后一面见到的是谢臻,而倒数第二面,是靳时雨。
靳时雨从未如此痛恨自己回忆不起当日的记忆,他只记得,在吴婉死后,他与谢臻对峙过,也听见过谢臻和谢天宇的对话,无非是在后悔当初为什么捡他这样一只不懂得感恩的恶犬,怒斥他的行为目的性太强,纯粹属于恶意报复。
之后谢臻与他对峙,话说得很难听,而他一直待在家里,谢臻却摔门而去。紧接着,靳时雨便不记得了……然后是什么?然后是他被绑到一个地方,却意外地在那里见到了谢臻,然后谢臻与他们如鱼得水的交谈,可却又仿佛带着一丝局促,直到他们互相认出对方。那时候靳时雨看着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跪在地上,手指间都是血,然后无声地望向人群之中的谢臻,抖着嘴唇用最为寂静的方式喊了一句哥,仅仅是嘴唇翕动而已,然后他们对着谢臻说,这是谢天宇交来的人,你弟弟,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谢臻说不是弟弟了。
压住心脏微微抽动的痛觉,靳时雨忍着痛意睁开眼睛,靠在沙发上长呼出一口凉气。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渐渐停了,靳时雨抬眼看过去,正好看着谢臻从浴室里出来,他表情或许有些许难看,谢臻一瞬间便察觉出有些许不对劲。
“怎么了。”谢臻放下手里的毛巾,慢慢朝他走过来。靳时雨揉了揉眼睛,淡淡答着:“……在想以前的事。”
他们之间,或许应该说没有什么隔阂了。不光是谢臻与靳时雨再度解释过,谢臻给警方的口供也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年谢臻身份特殊,卧底的行动也是初步开展,在当时的情况、情境下,他不能也不应该在当下采取一定的措施。这些话,甚至不需要谢臻与他解释,靳时雨都能够很轻松地做到“理解”二字。只是这种反应,似乎已经成为生理性上的一种反应,每次回想起来的时候,心口都会忍不住地钝痛。
毕竟自那以后的六年里,靳时雨没有一天不再加深回味这种痛楚。后来和谢臻重归于好后,他很少再去想,可现在想起来,呼吸却还是忍不住变得紊乱,整个胸腔被压得难受。
谢臻一言未发,走到靳时雨面前,伸出手将他的头搂到胸口,聆听着平静安稳的心跳,靳时雨逐渐平复下来,那种异样的感觉再度从身体中消失,他才缓缓开口:“你见到的,谢天宇的最后一面,是什么样的?”
“……他疯了。”谢臻安静地回答道。
“唐纪让我杀了他,那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不认识我,于是拿着刀想要朝着我捅过来,或许那天我们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在我反抗的过程中,我无意中反杀了。”谢臻回答得非常笼统,和他当年的口供所差无几。靳时雨听着他说话,手指却慢慢地捏紧:“是吗,为什么会疯?”
猛然间,靳时雨察觉到谢臻的呼吸似乎漏了一拍,谢臻只是低低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大概是唐纪他们耍的花头。”
“唐纪和沈京昭看似是同伙,实际上也不是。沈京昭的活动范围主要在海市,站的位置也比唐纪高出不知道多少,而唐纪在鹤市,地位不高不低,他们人人都想要出头,一边看不起对方,一边通力合作,又一边互相防备,时刻准备自己往上爬,把别人往脚下踩。谢天宇把写着他这几年研究心得的笔记留给了我,算是我在唐纪那里的保命符,却又把你推给了海市的人,换做有朝一日手下留情的人情。谢天宇只说你是很好的试验良品,又在笔记里添加了很多模糊人视线的东西,两方没有人知道你就是他苦心研究的实验对象,没有人知道你是他们任何人都想要得到的那个人……除了我。”
“这是谢天宇给我留的最后一张,歹毒的保命牌,他这是让我用你的命换我的命。”谢臻眼神很平静,坐下后,抽出餐巾纸开始默不作声地擦拭着自己还带着水珠的脸,轻轻揉了几下。
谢臻将垃圾扔进垃圾桶里:“对于你来说,他是个十成十的恶人、渣滓,而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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