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身后又窜出几个人,将笼子打开,双臂架起靳时雨。靳时雨毫无反抗之心,像任人宰割的鱼肉,他格外冷静,冷静到甚至能够在路过沈京昭的那一瞬间,用刀剜般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靳时雨的背影在背光中逐渐变得有些模糊,谢臻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拳,只见靳时雨侧头回视了他一眼。
靳时雨的选择是对的,现在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撑到救兵到来,而不能有任何的打草惊蛇。
“舍不得?”沈京昭恢复了冷静,换上那副如常的微笑面孔,静静地问道,细微的嫉妒从人心底往上攀爬,他又补充道:“这还只是我这边的第一次,唐纪那边很快也会来,你觉得我和唐纪是同流之辈,阿臻,你真是大错特错。”
“哪怕是唐纪,看见我也要低下头的。”沈京昭微微笑,拉长语调继续道:“所以……你知道你做了一个特别蠢的选择吗?”
“我再给你一次选择机会,到我身边来吧,我现在就可以让人给你开锁。”
谢臻无所谓地抬起双手,并着手抚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充耳未闻地扬起了头,他的沉默是变相的拒绝,沈京昭盯了他足足一分钟之久。
实际上,沈京昭本来早就应该知道的,像谢臻这种人,哪怕落魄、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也不会向他投靠一分一毫。谢臻这个人是有骨气的,又是有一份独属于他自己的倔强的,他的内核远远比外表看上去要强大。
而在谢臻拒绝的那一刻,沈京昭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很多情绪。
围绕着沈京昭很多年的悸动,伴随着他们那如同泡沫般的同窗情谊,伴随着那些对于沈京昭来说形同虚设的理想、初心,统统烟消云散。
这一次他站着,比坐着的谢臻要高上很多,他们之间的对视再也不是七年前大学毕业时,谢臻仰头直视他、拒绝他的那五公分。
七年前的谢臻拒绝他的告白,而七年后的谢臻拒绝他的邀请。
谢臻一直是谢臻,从来没有变过,即便被岁月蹉跎,被生活打磨,无数次跌倒再站起,谢臻依旧还是谢臻。
可笑。沈京昭冷着脸背身远去,彻底消失在谢臻的眼前。
他想在靳时雨身边靠岸
60
“轰隆——轰隆——”
几声响彻云霄的雷声,在顷刻间炸开,谢臻闭了闭眼,安静地听着这两声闷雷。从鹤市往这个小岛上赶,需要跨市行驶很长一段时间,再转海陆,最后抵达这里,约摸要有将近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除去紧急通知,再到完整部署,他们真正能等到救援的时间兴许会在六到七个小时,这还是客观情况下,照着这个天气来看,保不齐会再下一场大雨,如果下雨,那么这段路程的时间就又要延长。
谢臻不知道,他和靳时雨能等那么久吗?准确来说,靳时雨能等那么久吗?
谢臻在靳时雨对于他们的特殊性这方面一无所知,六年前谢天宇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而如今唐纪也不曾跟他透露过一词一句。说到底,谢臻只清楚靳时雨是个罕见的攻击性alpha,是少有的先天性腺体缺陷后仍具备较完备、优异基因的alpha。这样即便具备缺憾但又分外完备的天赋,放眼全国也是首屈一指的。即便是有了这样的靳时雨,他们又能做什么?六年前谢天宇留下的遗物手稿里究竟写了关于靳时雨的什么东西?
频繁的思考、揣摩让谢臻有些疲惫,他食指上的一节指甲断开了,上面还留有锋利的、层次不齐的形状,谢臻伸出食指,在掌心来来回回划动了好几下,直到在掌心划出一道又一道发白的印子。
谢臻静静地数着秒数,期望自己能够在这狭小的、与时间相隔绝的这里,能够多窥见一些时间的痕迹,起码,要让他能够相对准确地意识到时间流逝了多少。
在靳时雨走后,谢臻数过一万多秒,静谧的空间里,甚至可以听见渗水的某处发出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他就这样在安静的环境里做着这样一件重复的事。谢臻呼吸平稳缓和,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全身上下都是紧绷的。
不知道是不是谢臻的错觉,他竟然隐隐约约能闻到从疤脸身上散发出来的,若隐若现的腐烂味道。可是疤脸才刚刚死去,怎么会呢?
想起来了,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疤脸身上就已经烂掉很多地方了。等到靳时雨回来的时候,靳时雨会不会也像当时的疤脸一样,满身伤痕?
不,不会的。谢臻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可靳时雨没有再回来了,谢臻数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觉得有些错乱,久到他在这样隐蔽的角落里发生了幻听,他都没有再看见靳时雨回来。谢臻的精神有些恍惚,竟然在黑漆漆的空间里仿佛听见靳时雨在喊他哥,反反复复的。
谢臻有些慌了,坐在地上,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任由指甲镶嵌进肉里也不知道痛。禁锢着的双手、发痛的旧疾、疲倦的身体让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都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焦躁。谢臻在这样的情绪中慢慢被吞没,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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