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推脱不掉,只能接过。“我自己去就好。”时亦道。“哎,好。”中年女子停下脚步。房屋内,一年轻女子坐在一方小凳子上,长发垂落,遮挡了大部分容颜,她安静地翻阅手中的古籍,恬静淡然。听见脚步声,年轻女子抬起头,诧异:“宗主。”“已非越神宗弟子,便不用唤本座宗主,直呼本座名字便可。”时亦道。年轻女人面容憔悴,看得出身子还很虚弱,唇色白得不正常:“太冒犯了。”越神宗宗主,有几人敢直呼其名姓的。年轻女人笑了笑:“两年不见,宗主今日怎么来此地了。”时亦缓而慢地看向狭小的木窗,她长袖挥动,之前启宁殿书房内发生的一切浮现在半空中,以虚影的形式缓慢播放。年轻女子默不作声地看了会,当看见风宁泪水的一刻,女子嘲讽地转过头,全然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她翻阅古籍,书页声掩盖了风宁的泣音:“她这般刚愎自用之人,也会露出这种神情吗?”“时隔两年,宗主又何必拿出来坏我心情,脏我眼呢?”“她很想你,自欺欺人地认为你还活着。”时亦道。“她只是不相信,以她的能力,会让我无法出那座阵法罢了。”年轻女人嗤笑反驳,“她向来孤高自信。”“还是说,宗主想要告知那人,我真的还活着?”年轻女子身上毫无情绪波动。时亦道:“本座既然当初选择帮助你离开,自不会多说。但阿宁日后清醒复盘,发现你还活着,并不难。”“她发现与否与我有什么关系?”年轻女人放下古籍,她扯了下唇角,病白虚弱的样子仿若风一吹就会倒了,“我跟她早已两清。”“提到她,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启宁殿内,浅蓝色的灵力充斥整座大殿,一根根灵线编织成一座巨大的阵法,引得阵法周围的空间发生巨大的扭曲。殿前的植被被清扫一空,连根拔起,灵田内的药草散乱地飞在半空中,不多时,药效散去,转化为枯草一堆。风宁双目刺红,满头长发被狂风卷动飞起,刺挠挠地打在脸上,发簪被攥在掌心,凝着血红的液体一滴滴而下。对外界的一切都没了察觉力,浅色的瞳孔中只余下运转的阵法和无法言语的空寂。“予希。”风宁低下头,摊开手凝视着掌心的那支发簪,温柔化为实质,“师尊很快就来找你。”
她唇边扬着淡淡的笑意,缓而慢地靠近面前的阵法,任由阵法散发出的灵力割在自己身上,血液从裂缝中钻出,被吸进阵法中。“原来你是这般疼。”风宁脸色苍白,她一步步地迈向阵法,随着距离的缩减,女人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当完全靠近阵法时,蓝白相间的衣衫早已被染成大红色,像是件血色嫁衣。眼中晃过一阵白光,风宁眼睛下意识地瞥过去,但很快,她重新正视那抹白光。渐渐的,在白光中,浮现出一道熟悉的人影。风宁身形僵滞,呼吸顿住,眼眶再度发热,她无神地唤着面前那道似是而非的人:“予希。”面前的人含着笑意,脚步轻盈地朝她靠过来。风宁错乱了心跳,她喉咙滚动,出现了几分紧张,快步朝着那人而去。“予希。”身形相叠,而后错开。虚影与身体相融,在下一秒,消失不见。风宁不可置信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周身,脸上划过迷茫之色,她仓促地转动身体,想要寻找刚刚的人影。“予希。”风宁低喃着。她茫然不解地站在阵法中心,灵线一根根掉落而下,砸在女人单薄的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痕迹。阵法开始坍塌,风宁怔愣地仰起头,下一秒,所有的困惑转化为滔天的惊喜。没死,她果然没死。不然这座死阵不会坍塌,会连带着将她一起吞没,带往无边的黑暗……当时亦回到越神宗,不放心地来到启宁殿时,看见的就是一幅骇人的场景。浑身是血,分辨不出人样的女人跌坐在殿前空旷的空地上,模糊的五官中,唯独眼睛光彩般的明亮,一遍遍地唤着“予希,师尊会找到你的。”而在女人的周围,凌乱的枝叶泥土随处可见,混乱不堪。时亦震惊地望着面前的场景,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阿宁。”她上前心疼地环抱住地上的人,快速从炼化的空间中掏出一枚丹药,作势就要塞进风宁的口中。一只残破不堪的手抬起,无力地挡住了时亦的投喂,她急切地:“时亦,慕予希还活着,她还活着,派人去找。”气若游虚的声音轰击在时亦的耳骨中,女人莫名心虚了下,她咬了下舌尖,狠下心打破风宁的幻想:“她死了,就在你面前。”“没死。”风宁辩解,血染手指指着地面上残留下来的阵法痕迹,“她没死。”时亦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焦黑的地面上,一抹蓝色格外两眼,她眼神闪动着,坚定:“她真的死了。”血液沾满手掌,时亦护着风宁的腰身,却不忍再看女人半分,她别开眼,劝慰道:“阿宁,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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