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裘洋听见余鹤这个疯批崽子委委屈屈地说:
“裘洋打我。”
当警察打开裘家打大门时,整个别墅安静地不像话。
刑侦支队队长张鸣踏上楼梯,隐约听到二楼房间内传来些许声响。
推开门前,听到房间里的人说:“警察来了。”
房间内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地上摊着一床被子,下面明显有个人形。
宛如停尸间盖着白布的尸体。
张鸣心间一紧,快步上前掀开被——
是裘洋。
裘洋昏迷了过去,身上有明显被殴打过的痕迹。
见状,张鸣不自觉皱起眉,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同事先把裘洋抬出去。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这里有病人,他快死了。”
张鸣闻言一惊,大步上前,推开卫生间的门。
一个瘦高的青年背对张鸣坐在瓷砖上,隔着被子半揽起一个年轻的男孩。
男孩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口鼻间有明显的血痕,血迹被擦拭过,但仍留下了一片殷红。
狼狈不堪却难掩清秀,男孩看起来年纪很小。
根据资料,张鸣迅速定位了男孩的身份,这是裘洋从夜店带回来的高中生白沐。
那唯一醒着的这个就是余鹤了。
怎么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张鸣警惕地看向余鹤:“你是余鹤?”
余鹤微微侧首。
张鸣看清余鹤的瞬间,心头一阵猛跳。
余鹤的侧脸美得令人心惊,唇角和脖颈的青痕非但不能抹杀他的美,反而将余鹤衬得更加妖异艳丽,充满了红玫瑰开到衰败的黑暗与蘼丽。
眼前的一切,如同老旧电影中光影昏暗的画面剪影。
装修复古的狭小卫生间,一个苍白如妖的青年男子抱着怀中将死的少年。
少年额角淌血,死生不明,青年满身是伤,眼神冷漠。
仿佛是一对为复仇而来的鬼魂,又像开在冥府之路上的双生彼岸花,鬼气中又带着丝不可亵渎的神性。
这一幕极具冲击与震撼。
余鹤脖颈上的淤青极深,透露出阴气森森的黑紫,指痕模糊不清。
这种形状颜色的淤青绝非一次形成的。
脸上指痕倒是很明显,破裂的唇角证明余鹤也曾遭遇暴力。
屋里一共三个人,三个人都受了重伤。
张鸣眼皮一跳,终于意识到这个看似简单的非法拘禁背后有多复杂了。
难怪他哥要他亲自过来。
余鹤将捂在白沐头上的毛巾拿开,给张鸣看白沐额头的伤口:“警官,他快死了。”
张鸣俯身去扶余鹤:“你还好吗?”
余鹤看了眼张鸣:“张鸣?”
张鸣点点头。
余鹤捡起地上的手机,语气比和张鸣说话时生动很多:“你姐夫的弟弟来了,我得跟他去警察局了。”
“去吧。”傅云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在路上,晚上接你回家。”
挂断电话,余鹤把手机递给张鸣:“裘洋的。”
张鸣看到余鹤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这种颤抖完全有别于寒冷或恐惧,这是过度亢奋的颤抖。
常年和罪犯打交道的张鸣察觉到一丝违和,他意识到余鹤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激动。
张鸣后背不自觉地绷紧,下意识和余鹤拉开距离。
余鹤给他的感觉太危险了,完全不像他哥口中那个‘挺好糊弄’‘脾气也挺好’的小孩,即便余鹤没有做出任何过激举动,但张鸣完全没办法说服自己说眼前的这个余鹤很无害。
如果硬要张鸣形容,语文修辞手法学得非常差劲的张鸣只能用‘炸弹’两个字来形容他所见到的余鹤。
危险、可怕、活跃度高,极不稳定。
他甚至怀疑余鹤是不是食用脸上什么非法兴奋剂,决定带回局里先给余鹤做个毛发检测。
张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余鹤忽然低头呕出一口鲜血,吓得张鸣一把扶住余鹤:“你没事吧。”
余鹤的声音很哑:“没事,食道和气管上的血管被掐裂了,喉咙里的血。”
张鸣打量着余鹤:“我先带你去医院吧。”
余鹤又右手给自己的左手把脉,发现自己心跳快得异常,这种情况下诊脉也真不出什么结果。
余鹤握着自己的手腕想:
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这是不正常的,是情绪太兴奋了吗?
你应该镇定下来,余鹤,这样的状态不对的。
躁郁症又发作了。
余鹤的情绪从来很少这样糟糕过。
和傅云峥在一起时,他的情绪总能维持稳定,即便情绪稍有波动,只要和傅云峥搂搂贴贴就能好了。
余鹤能够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出现了一些很棘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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