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都上大学了,作为奉城大学这样好学校的学渣,对那些从小就好好学习的好学生有着天然克制,只是摔了一下书,就能止住满堂的议论。
没人再会欺负他了,他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因为被抢了学费只能砸掉自己存钱罐的余鹤,也不是因为和同学打架被同学家长指着鼻子骂的余鹤。
用很多人的话说,那就是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办法消除傅云峥对余鹤的担心,在傅云峥问出口前,这份忧虑定然已经在傅云峥心头婉转千百次。
于是傅云峥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那样漫不经心,又那样煞有介事地问余鹤:有人欺负你吗?
余鹤喉问酸酸涨涨,有千言万语想对傅云峥说,但又觉得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那么重要。
他把头搭在傅云峥肩头,笑道:“怎么会有人欺负我呢?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傅云峥就如同世上所有过分偏心的家长一样,闻盲微微皱眉:“你和我在一起的事情被同学发到了学校论坛,学校里少不了指指点点,恶语伤人,你又冲动,又和别人打起架来吃亏怎么办?”
余鹤很得意似的:“我和人打架还没吃过亏。”
傅云峥也只能叹气,忧心忡忡,怕余鹤被人指点冲动打架受伤,又怕余鹤被人指点暗自忍耐烦心,面对流言蜚语,回应不回应都是错,想针对你的人总是能找出千万种理由来。
不理睬是做贼心虚,回应了是气急败坏,余鹤义不是那种站在原地任人骂的性格,这次回学校还不得天天跟人打架。
可傅云峥能说什么呢,难道叫余鹤不要打架吗?
还是那个逻辑,反正怎样都要受气,还不如让余鹤打架把气出了,最严重的后果便是把人打伤,余鹤下手有准,总不至于打得太重,反正只要把钱给足,总能了事。
傅云峥只说:“就算打赢了,我也只会心疼你身上那份伤,你就当为了我也少受伤,好不好?”
余鹤又在傅云峥身上蹭了蹭,直硬的发丝蹭在傅云峥颈侧。
余鹤点点头:“我才不和他们生气呢,你老公心态可好了。”
傅云峥单手按住余鹤的头,他手劲儿很大,按在余鹤后颈余鹤动都没法动。
余鹤就跟被捉住后颈皮毛的猫,一下子被控制住了。
傅云峥淡然发问:“谁是老公?”
余鹤不畏强权,坚持道:“我是!”
傅云峥挑起眉:“胆子大了。”
余鹤哼哼唧唧:“当然,我们校训是勇毅无畏,敢为人先。”
傅云峥哑然失笑,他松开按着余鹤的手:“勇毅就用在这儿?你上学就学这个了?”
余鹤直起身,轻推傅云峥的肩膀示意他躺下:“还学推拿了,你躺好,我给你按腿。”
第56章
从前余鹤给傅云峥按腿, 没有专业学过医学知识,什么也不懂。如今学了些许理论,才知道傅云峥双腿病症严重到何种程度。
几乎每一根筋脉都虬蚺纠缠, 血脉极不通畅,肌肉触摸起来冰凉柔软,不似活人血肉。
“通筋脉是有效果的。”余鹤握着傅云峥的小腿, 食指关节在筋脉穴位上按刮:“我在内网查了很多相关案例,针灸效果是最好的,可惜我晕针,你既然认识沈教授, 怎么不请他再来替你通通筋脉?”
傅云峥叹了口气:“沈家与傅家是世交,沈教授是我长辈,之前帮我看病,因我不听他的话自作主张安排了第三次手术,结果适得其反,他很生气, 说我心太急,看不了中医。”
余鹤翻开教材对着经脉图推拿, 一会儿看示例图,一会儿看傅云峥的腿, 两只眼睛都快忙不过来, 就这样还要抽空和傅云峥说话:“别急, 距离下次手术还有两年多呢, 来得及的。”
余鹤上学是真学了东西回来的,瞧起来有模有样, 就两条腿余鹤足足按了将近一个小时。
傅云峥开始还和余鹤闲聊,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余鹤按完给傅云峥盖被子, 发现傅云峥的脚指甲有点长了,就从床头柜拿出指甲刀。
傅云峥的腿抬不起来,那他是怎么剪脚指甲的呢?
大概是护工帮他剪的吧。
给傅云峥剪完指甲,余鹤坐在床上无所事事,洗净双手,又拿来刮胡刀给傅云峥刮胡子。
余鹤一向不会照顾人,也从没想过帮人剪指甲、刮胡子会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可是他好喜欢照顾傅云峥。
就感觉傅云峥是他的洋娃娃一样。
一个超大的、超好的、大佬娃娃。
别人不可以碰的地方他可以碰,别人不敢和傅云峥说的话他可以说,别人不能对傅云峥做的事情他可以做。
因为他是傅云峥的。
傅云峥也是他的。
他们只属于彼此。
剃须泡沫在傅云峥脸颊下巴涂开,在等待胡须软化的过程中,傅云峥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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