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儿,李月松淡淡地说:“叶思存,其实你怀念的不是我,而是那段高中的时光。”他没有什么表情,一如高中转学前,最后一次跟叶思存见面的样子,但语气温柔,让叶思存也提不起劲来反驳。
“我陪你走到桥那头,你就走吧,忘了我,往前看。”李月松说着又走起来。
叶思存低着头走路,手牵着的肉感,脚下踩在石板桥上的硌脚感,都清晰又真实。这样清晰又真实地梦到他,是多么难得,叶思存舍不得醒过来。可他更不想答应忘了他。于是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李月松的手,摇摇头说:“我不要。”
然后就醒了过来。叶思存记得,当时是个冬天,屋里很冷,露在被子外的脸冻得冰凉。唯有那手心,是热乎乎的。
叶思存垂着眼皮,慢悠悠地跟李月松讲这个梦。李月松停下手里的针,抬头认认真真看着叶思存,问:“其实高中我们的相处,也就只有两年时间,高三我就转学了。你连我的性向都不确定,为什么会执着这么久?”
在没有见到叶思存的时间里,李月松一直把心思藏在心底。那么久没联系,他不知道叶思存还喜欢他,在他的猜测里,叶思存肯定已经跟别人在一起,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可是今天听到罗雨琛说,叶思存听说他结婚,都冲动到想要改变自己性别的时候,李月松是有点难以理解的。他从来没有对抗世界的勇气。
叶思存想了好一会儿,冲李月松笑了笑,说:“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是很喜欢,可能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那现在得到了,后悔了没?”李月松继续缝鞋底。
“现在反而更爱你了。”叶思存伸手去抓李月松,捏住他的胳膊,轻轻地揉了揉,继续说:“我以前,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甚至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了,但当时的感觉还清晰地记得,全部都是开心。”
李月松挑眉瞥了叶思存一眼,说:“我剪你小辫子,你也开心?”
“对哦!”叶思存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李月松的胳膊,“你当初为什么要剪我的小辫子?!”
叶思存有一根小辫子,是胎毛留起来的,小时候没能剪,长大了就舍不得剪了,一直留到高中,细细地编了麻花辫,用小红皮筋扎着。当时卓石坐在叶思存后面,总是拽他的小辫子。李月松更过分,有一天趁着叶思存午睡,把他小辫子一刀剪断了。
李月松想起当时故意使坏,憋着笑意,说:“那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就想着扫除封建糟粕。你一个男生还留着长辫子,我就没忍住 。”
李月松记得,当时叶思存一觉醒来发现小辫子没了,捏着他小辫子的“尸体”嚎啕大哭。李月松想过叶思存看到小辫子没了,会骂他一顿,会打他一顿,但没想到,他只是哭,哭得李月松心里也乱了。
道歉也没用,好言好语哄着也没用,叶思存只是哭。
李月松当天下午就请了假,晚自习的时候才回来。他买了叶思存最喜欢的鸣人手办,小心翼翼地推到叶思存桌上,说:“这个周边,赔你的小辫子,这个……”他摘掉帽子,露出一个光溜溜的头来,“赔你已经没了小辫子的头。”
叶思存看到李月松滑稽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
现在鸣人的手办还放在叶思存家的玻璃柜里,那一条长长的小辫子,做成了鸣人的围巾,绕在了他身上。
“你高中时候看起来傻傻呆呆的。”李月松说,“就特别招人欺负。”
叶思存又掐了李月松一下,嗔道:“你就不能说我可爱?”
“哭起来是挺可爱的。”李月松故意看了叶思存一眼,“比现在可爱。”
“从你嘴里听一句喜欢我可真难。”叶思存打着哈欠起身,把分镜稿纸都收起来,用文件夹夹好。
“回你自己房间去睡吧,我这鞋子还不知道做到几点。”李月松缝着鞋说。
叶思存绕过桌子,俯身从背后抱住李月松,“你难得有这种小媳妇的样子,我得多跟你待一会儿。”
“做针线活就是小媳妇了?”李月松嗔道,“你要改一下自己的刻板印象了。”
叶思存也不跟李月松斗嘴,吻了吻他的耳垂,呢喃着说:“小白,我一直藏着你好不好?”
“你要怎么藏啊?”
“你就一直做我的助理,藏在我身后,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叶思存蹭着李月松的脖颈撒娇。
李月松专注缝鞋子,没有回应。他不是不想被藏起来,他是怕叶思存藏不住。
“杀青之后,我们回苏桥吧。”叶思存说。
听到这个地方,李月松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说:“回去干嘛?把我送回家?”
“对啊,送你回我家。”叶思存说。
李月松想都没想,直接说:“不要。”
“小气!”叶思存故作生气,猛地站起来,说:“你这样,我要去沈导房间睡了,她还能教我画分镜。”
“你敢。”李月松抬起头,紧盯着叶思存,眼神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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