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他撑着地面,慢慢起身,应道:“当然可以。”
女童顿时喜笑颜开,上去扶他:“我唤玥儿,爹爹说取意为神珠。”
藏海怔了怔,眸中含泪,上天真是待他不薄,当年他私下也常常唤妹妹明月奴,为月儿。
“神珠之玥,我知道。”藏海应道,他仰头望着夜空。
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这女童的一件寒衣将他从地狱的边缘拉回了人间,又有了求生的微弱希望。
女童并没有嫌弃他满身的脏污,只跟着他走到溪边,随即又懂事地转过身子,坐在一旁,数着地上的枯草。
这些日子,虽不再有冰雪,溪水却是一如既往得寒。藏海蹲下清洗了长发和发带,因着手脚的镣铐,他不能脱下衣物清洗,只能一点点擦洗身子。
最后他收好木簪,又重新束好了腹部的白绫,带着女童起身离去。
今夜的营帐已搭好,犯人们和解差们泾渭分明,分于两侧。藏海进来时,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大多是轻视和厌恶。
藏海也不在意,一一略过,如同往日一般走向冯大人,欲帮他揉捏脚腕的伤处。
冯大人却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只厉声道:“莫碰。”
藏海顿在原地,愣了下,才隐约忆起,冯大人一向对娼妓之流厌恶至极,曾上书大力推崇禁娼令,也对如今愈演愈烈的男色之风深恶痛绝。认为应是上行下效的缘故,才造成衷于此风之人,上到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不可遏止。
藏海从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他不发一言,仍是恭敬行了揖礼,带着玥儿转身离开。
营帐外是连绵的山脉,流放之途恰好经由驿馆时可谓少之又少,大多时候每日徒步行完朝廷规定的五十里后,只能停留在无人之境的荒野。
藏海知道营帐中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环顾了周围,见不远处嶙峋的山壁侧似有风吹日晒之下的巧夺天工,凹陷处似乎可容纳入住。
他拾了些枯草和树枝,牵着玥儿去往那处。
“哥哥,外面下雨啦!”玥儿睡在藏海刚编好铺下的枯草席上,听着外面的淅沥声,睁大眼睛道:“幸好我们找到了住处。”
僻静深夜之中,藏海手上动作不停,只余落雨声以及腕间铁镣轻微碰撞的声响。他怕夜里露重,又帮玥儿用枝条和枯草编织了遮盖之物。“嗯,幸好。”
藏海犹豫道,“玥儿…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自然可!”
于是藏海花了一柱香的时间,大致给玥儿讲解了一些脉象知识,虽说一些大夫也可以为自己诊脉,但受主观因素心理暗示影响也较大,因而有“医不自医”的说法,再加上涉及孩子,藏海心神不定,伤痛难忍,不敢自己切脉。
玥儿聪明至极,也很有天赋,仅听述一遍,就牢记于心。
藏海靠坐在石壁侧,将前臂平伸,掌心向上,轻放于膝盖之上,又把手腕处的铐环推向肘弯处,远离腕骨的位置。
玥儿按照他的授意,低头认真诊脉。
藏海精神倦怠,有些发怔,今日那场过度的性事之下,宝宝还算是生命力顽强,他仅是腰肢酸软,并未有流血和腹痛之征,可能是白绫和自己异于女子之身的缘故。
但明日还需行五十里路,他不知自己还能不能走完,许是会倒在半途吧?
藏海默默想着。
可能是孕期的缘故,藏海靠坐在石壁侧,仅诊脉的须臾间,便沉沉睡去。
玥儿没有吵醒他,只将那截苍白细瘦的手腕轻轻放下,又蹑手蹑脚地帮他盖上了衣物。
“哥哥,晚安。”她轻道。
真好啊…从今以后,自己又有了哥哥。她依偎在藏海身侧,伴随着耳畔淅沥的雨声,渐渐入睡。
寅时左右,外面人声渐闹,“都起来!赶路了!”解差们在雨中撑伞执鞭催促。
犯人们却是没有资格撑伞的,只三三两两在雨中聚集着。急骤的雨滴打湿了犯人们单薄的衣物和头发,湿透的粗糙布料黏在身上,很是难受。
藏海全身发烫无力,身子发软,腕间的刑具比以往更沉,重似千斤。风雨中,他清瘦的身子踉跄着,跟随着队伍艰难行走。
“哥哥,你没事吧?”玥儿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关切道。
“没事。”藏海意识有些昏沉,连续多日的徒步和食不果腹的风餐露宿埋下了隐患,再加之昨日的虐待和夜雨的寒气入体诱发,使他这场病痛来得凶猛。
昨夜他没能撑到玥儿切完脉就睡了,今日又早起赶路,以致于他没来得及避开人群寻问玥儿诊脉的结果。
但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今日之途,自己还不知能不能走到尽头。
前方又是一处山脉,要到流放之地,免不得需要翻越这座山。藏海望着山峦,眉心微蹙,昏沉间闪过一个念头,但未待其成型,前方的队伍便传来一阵惊呼。
居然是数只蛇虫!众人深吸一口气。顿时人群发生骚乱,藏海护着玥儿,随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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