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音见自家二小姐心神不宁的样子,心中有了猜测,趁小姐怔忪间快速伸手挂起床幔往里看,果然,杏色缎面绣花枕头上还未干涸的泪痕清晰可见。
宋时祺察觉到丫鬟的动作,下意识地拉过被子试图遮掩,结果自然是徒劳。
“小姐!”松音语气里带着隐隐的嗔怪和心疼。
“我……”宋时祺有种被抓包的窘迫,瞧着松音的脸色,语带撒娇地乞求,“就昨晚一次……别告诉姨母和姐姐可好?”
“小姐还要撒谎到何时?奴婢都发现好多次了,不行,这次定要跟大小姐说一声!”
宋时祺看着松音快速离去的背影,泄气地将头埋回到被子里,她这丫头平时好说话得很,可一旦打定主意就拉不回来了。
算了,她开始自我安慰,说就说吧,她倒是想谁能有个什么神通让她不做噩梦才好!
第7章 崇福寺遇花痴
◎这难道便是传说中的……花痴?◎
自打丫鬟松音向姨母和姐姐禀报了她又梦魇之事,姨母和姐姐便又愁上了,但宋时祺一口咬定只是回京这些日子不适应太过劳累才做了几次噩梦。
姨母她们将信将疑,执着地四处打听各种避免噩梦的方子和办法,宋时祺乖顺无比,不论她们要求她做什么都乖乖照做,毫不含糊。
这日,姨母又听说京郊的崇福寺驱邪避祸的法事最灵,便以“给新宅做场法事”为幌子,带她们两姐妹去了崇福寺。
宋时祺心里都明白,也不戳破,其实人长时间处在困顿之中都会本能地设法自救,她自己努力无果,自然也想求得外界的帮助,可是如她这般做着一个又一个关于前世的零碎噩梦,潜意识里是觉得无人能助的,或许,只有完整了才会结束吧,她有些苦涩地想。
崇福寺位于京郊的绵山之上,马车在半山腰就无法前行了,想要进到寺庙就必须拾级而上,爬过两百零八级阶梯才能到达寺庙山门。
攀爬这狭窄陡峭的古旧石阶对香客来说是一场灵魂的洗礼,她们娘仨带着一个丫鬟爬了两刻钟才到达了山门口。
山门狭小,跨进去后却豁然开朗,一个至少十亩左右的扩大庭院,大块方砖铺地,几棵古树参天蔽日,肃穆空灵。
姨母向门口的小沙弥说明来意,便有年轻僧人引他们去了后院。姨母跟着僧人进了一间禅房商谈法事相关事宜,宋家姐妹俩则留在门口小院中等候。
宋时禧还未从方才的攀爬中缓过劲来,坐在院中一张石桌旁休憩,宋时祺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起身朝院门外走去。
“可别走远了!”宋时禧习惯性地在身后叮嘱。
宋时祺乖巧答应,出了院门。
院门正对后山绵亘的峰峦,山顶有未化白雪,山腰却已冒出一片苍翠新绿,身后不远处佛堂里连绵不绝的诵经声和三两钟磬之音传来,宋时祺那颗在前世和今生之间撕扯着的心竟奇迹般地逐渐安定下来。
她不想再让姨母和姐姐给她四处求解噩梦的法子,不想让她们为自己忧心了,可她一时还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这时,一旁的小路上传来脚步声,只见一个身形高瘦的僧人提着两桶水,胸前还挂着一个小包袱,正吃力地爬上来。
他满脸汗湿,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但经过院门口的时候朝里偷觑一眼,做贼般地加快了脚步,待挪到院墙边上,确定院里的人瞧不见他时,他才放下水桶,轻声朝宋时祺问道:“请问小施主,里头可有来寻人解签的?”
宋时祺摇摇头,有些惊讶地打量此人。
他很高,但极为瘦削,宽松的僧袍好似搭在了一个人形木架子上,见他提水桶的样子还算矫健,本以为是个年轻僧人,但细看五官宋时祺又有些迷惑了。
这人肤质光滑,腰背挺直,目光迥然,可两条浓眉尾端却已花白,若非此刻那做贼心虚的表情,倒是有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见宋时祺摇头,那僧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他背靠院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面铜镜和一块帕子,将帕子沾了些桶里的水拧干后对镜擦掉脸上和脖颈处的汗水,又用帕子在脸上敷了片刻才拿下来。
“如何,是不是没有刚上山大汗淋漓的样子了?”他转向宋时祺再次问道。
宋时祺点点头。
僧人满意地提起两个水桶,往后方走去,走到一半又突然回头朝宋时祺喊道:“劳驾,施主能否帮我捡一下!”
他朝地上努努嘴,宋时祺这才注意到原来他胸前挂着的小包袱掉了。她朝院里看了一眼,姨母还未出来,便拾起包袱跟着僧人往里走。
原本以为到了后山尽头,没成想跟着左拐右绕,穿过两处草墙之后柳暗花明,入眼便是一大片花圃。早春时节,一株株花儿大多才刚刚抽出绿芽,也有一处明显是早春品种,枝头已长出了嫩绿带黄的花骨朵儿。
“大师,您的包袱!”宋时祺将小包袱递给僧人。
僧人接过,置于水桶旁的架子上,突然动作稍缓,双手合十置于胸前,“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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