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开始喜欢给人牵红线了?”
裴哲下意识地反驳“没有”,顿了顿,又觉得自己刚才那语气确实像,不太好意思,眼神犹疑片刻后才说:“觉得他俩还挺好的吧。”
赵以川嘴角的弧度淡了淡,对裴哲的结论不予置评。
他和裴哲的看法相反,他不认为苏艺与楚畅最终能修成正果。楚畅追苏艺,大部分原因在于一时冲动,如果去平京发展事业是无可阻挡的,那在拉开距离后,楚畅的热情就会很快地浇灭——不是没有过先例。
而苏艺,赵以川不敢说多了解她,只看自己亲眼所见。
苏艺从一个家境普通、靠兼职赚留学费用、也不那么优秀的法学院学生,到现在拎爱马仕的律所顶梁柱之一,只用了十年。
上一段恋情临结婚时莫名分手,男方抛下了她,苏艺据说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调整好情绪,返回律所开始指挥团队继续推进手里的ipo项目。女性在职场遭遇透明天花板几乎是业内共识了,有多不容易大家都知道。
苏艺能走到今天,不只是努力,更有野心始终在支撑。她三十五岁了,过去不会为了男人牺牲事业,未来更不可能。
这些好像超出了裴哲思考的范畴,他虽然精于计算,能够摆平启荣科技的大小麻烦,但对于弱势群体的处境,却始终少了一点同理心。
赵以川不苛责裴哲,家境带来的天生的不敏感并非裴哲的错。
甚至连他,都是在从零开始以后自己经历、旁观,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委屈和无力,才逐渐地看清所谓的社会的真实残酷。
“我们打个赌?”赵以川饶有兴致地说。
裴哲表情意外片刻,回过神,眼睛弯弯地:“赌楚畅和苏艺会不会一直在一起吗?”
他没说“结婚”,算狡猾地讨了个巧。
但赵以川无所谓:“就这个吧,你觉得他们会,那我就觉得不会。”
“行啊。”裴哲被他激起了胜负欲,不在乎赵以川的理由,他坐起身盘着腿,神情放松但姿势已经有了紧绷的意味,“我们怎么判断结果?”
看不出,裴哲还有当赌徒的潜质。
赵以川沉默了会儿,说:“如果他们分手,就算你输;楚畅只要求婚了,无论苏艺答不答应,我都算你赢。”
裴哲没有异议,又问:“赌注呢?”
赵以川愣了。
拿别人的感情发展打赌这事儿说起来不太耿直,不过鉴于他们是私下的两人游戏,参加与否全在小范围内,没谁会缺德地为了赢就去楚畅那儿声张。即便如此,赵以川提出时并不指望裴哲会答应。
可裴哲不仅答应了,还比他更想知道结果。
他想不出赌注,喉结轻轻地上下滚动,一个念头自脑内倏忽闪过。
“你输了……”赵以川没说“我赢了”,他不喜欢这种表达,好像他把裴哲放在很低的位置,“那你就跟我回一趟临港吧。”
这次,发愣的人变成了裴哲。
做好准备赵以川会索取,金钱,名分,公开的恋情,甚至裴哲在电光石火之间想过赵以川会不会要听自己说爱他。
但赵以川要的,好像就是平平无奇的东西,与赌约更是毫不相关。
“……你不打赌要我陪你回临港我也会答应啊。”裴哲失笑,话也说得无比纵容,“见家长么,只要你想通了,我都可以——”
“我就要这个。”赵以川说,难得地固执。
裴哲来不及咀嚼他有什么文字游戏和语言陷阱,抢先一步颔首同意了。
得了这个承诺,赵以川往后靠,又变成了斜倚在沙发里伸长腿,脚趾按着那张躺椅作弄裴哲的姿势。他眼睛半闭,似乎被电影剧情再次吸引。
剧情已走到后半段,合家欢没什么波折就能猜到结局。
当裴哲快要以为赵以川彻底陷进情节走向,状似困顿的人蓦地开口:“说起来……”
他抓住水果盘,情不自禁地直了直腰:“嗯?”
“你那个热带鱼缸挺好看的。”
赵以川说完,裴哲有点莫名失望,他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只好“哦”了一声。
他像没听出裴哲的沮丧,自顾自地说:“第一次进门就看到,当时还打算问你,怎么想的,在那儿用鱼缸做隔断。”
“那个啊。”裴哲朝玄关的方向看一眼,“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绿府公寓中仅有的他唯一坚持要做的设计,前几天刚安装完成,没有玄机,也和风水财运之类的无关,算裴哲突发奇想。
“想家里有点什么东西,我也嫌这儿太冷清,结果有心无力了。”裴哲最后说,“养猫养狗没时间培养感情,像你似的养只仓鼠吧,我耐心也不好,怕把它养坏了,怎么也是一条生命。最后还是楚畅出的主意,他说养热带鱼,管家可以帮忙换换水,搞个高级点的鱼缸还能当半个景观。”
絮絮叨叨的一大堆,状似掩饰,但赵以川察觉裴哲未能说出口的,大概是怕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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