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榆醒的时候,见着屋子里已然有些昏暗。
夕阳也只余下了一点霞光,落在窗台上,光色逐渐变淡。
他揉了揉眼睛,床上早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不知现下已然是什么时辰了。
不过夏月里白昼本就长,日薄西山少也是戌时。
他口干舌燥的像是脱了水的河鱼一样,想要喝点水,撑着疲累的身子坐起来,立时嘶了一声。
浑身跟散架了一样,酸楚的味道充斥着全身。
他慢腾腾的从床上挪下去,把鞋子塞进脚里,自以为无事的站起身,结果刚下床前的置鞋台,双腿一软便朝着地上扑了去。
咚的一声响动后,桃榆还没来得及叫唤,房门便被推开了。
霍戍几乎是冲了进来,连忙将趴在地上的桃榆给抱了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摔着?”
桃榆瘪着嘴,虚推了霍戍一把:“你说呢。”
霍戍轻轻把人放在软塌上,给屋里点上了烛火。
他连忙把桃榆的医药箱给打开,从中取了伤药,快步过去。
桃榆自把发皱的亵裤挽了起来,膝盖跪地,已经红了一大片。
霍戍眉头更紧了些,他把药油倒在手心里搓热后再轻轻的贴在桃榆的皮肤上。
“怎也不唤我?”
“谁叫你不守着我醒的。”
桃榆有点撒娇道。
“陪了会儿,见你迟迟没醒便出去了一趟。”
桃榆拉着裤脚,若是两个人都在屋子里睡到这时辰,那属实也是叫人无端揣测了。
他便也没在说什么,见着霍戍心疼的模样,道:“没破皮,不妨事。”
桃榆把裤脚拉得有些高,乍然瞧见腿边好似有指腹大小的青痕,正是诧异。
把裤子拨开了些,他倒吸了口冷气。
大腿内侧有好些青紫的痕迹,大块小片的,越是往上越是多。
这不比膝盖上严重的多。
桃榆脸红的连忙把裤子放下遮住,他竖起眉毛拍了霍戍的手背一下:“看你下手那么重!”
霍戍自也觑见了自己的杰作,他由着桃榆发脾气,属实也没想到只是用了些力就这样了。
“我给你擦点药,把淤青揉开。”
桃榆盯着霍戍说这话有没有起什么歪心思,见他真是实心的,方才许他擦药。
腿上酸痛,他力道不轻不重的揉着倒是有些舒坦,不过他依旧瘪着个嘴。
分明是打着想要崽子的主意他才让霍戍可以多几次的,结果……
桃榆垂眸看着正低着头给他擦药的霍戍,道:“以后你别用那个了。”
“怎么了,你不喜欢?”
“不是,我只是……”
桃榆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头传来了喧闹声。
他眉心一动,断了话头:“谁来了啊?”
“三姑。”
霍戍淡淡道了一声,他下午叫霍守把马给纪文良牵去了已批,顺便去赵家看了看,又给了元慧茹一点钱。
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纪望菊过来了,不晓得是什么事,他回来急着进屋看一眼桃榆,也便没有留意。
桃榆闻言即刻便不搽药了:“出去看看,你给拿衣服。”
霍戍蹙紧眉:“药还没擦完。”
“晚上洗了澡再抹。”
霍戍拿他没办法,便取了衣服给他穿上,牵着他出去。
“几房人里啊,还属小六的女婿最有本事。听说这朝可是挣了大钱。”
纪望菊一改往时里嫌七嫌八的模样,破天荒的没夸他们家的袁飞,竟是说起了纪扬宗家里好来。
黄蔓菁正在烧饭,看着揣着手站在灶屋里的人。
她道:“三姐说的哪里话,论出息可跟几房人比不得。他们这一趟出去成本高,开销也大,把手底下的人工钱一结,没剩下几个子儿。”
“弟媳妇你这就是谦虚了嘛,咱们一家人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你那女婿不带了好些的马匹回来么。”
纪望菊道:“拉去城里一卖,可能卖下不少钱。我家那口子说,现在马匹在同州可值钱了,一匹起码也得大几十两上百的数目。”
说着这茬,纪望菊心里不免一阵眼红,父子俩说起马匹都是一阵心许。
黄蔓菁听到这话便大致估摸出了纪望菊来这一趟的是为何了。
她直言道:“管那是卖几十两还是几百两,这是孩子们带回来的东西,我跟他爹也都没打算过问。”
纪望菊道:“这不是张罗着给袁飞说亲么,家里要是能有两匹大牲口撑着,媒人也好说不少。”
“你看你们家里马匹这样多,就拉两匹给孩子撑撑面儿嘛。”
话到底还是给摆开了。
黄蔓菁正欲反驳,霍戍和桃榆便出来了。
“桃哥儿你来的正是时候,你娘正跟我说着马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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