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直到窗外灰黄色的沙尘都渐渐沉寂,灯光,烟火气,什么都没有。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零星火光忽明忽暗暗示着有人类还在活动。
莉莉丝窝在睡袋里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明明升起的炉子都要烧着头发了,但从地下传上来的阴冷气息,刺痛着每一根骨头缝隙。假寐的她睁开眼,坐在墙角的林克顿发现她的醒来,对着她喝了口酒眨了一下眼睛「小姑娘睡不着要喝一口暖暖吗」
莉莉丝裹着厚厚的毯子坐在他身侧,把酒壶结果手中轻声说了句「之前喝了就发现异常烈,这是伏特加吧,这种酒在意大利可不常见,你是俄罗斯人?」
「哈哈哈,被你看出来啦」男人笑起来皱纹蜿蜒曲折,他撸了一把胡子指着窗外「除了把烈酒当水喝,我们那的人还有个绝技,就是人形天气预报。看,天,要下雪了」
「怎么可能」莉莉丝再怎么没有常识也知道靠近赤道的地方是不可能降雪。她顺着手指望去,隔着玻璃蒸汽之间滴落的水珠望向外面,她情不自禁睁大双瞳。
「很美吧,但你不知道铲雪的时候有多痛苦,哈哈,车放在外面我们都要把雨刮器竖起来,不然第二天就和挡风玻璃粘住。还有楼顶的积雪,造房子的时候要格外注意这个斜坡,好让雪不要堆在上面压垮房顶」林克特整张脸都沉浸在回忆中,滔滔不绝,嘴角上扬着幸福。
「我从没见过下雪,这感觉好神奇」
「我有个女儿,她第一次看见下雪也是你这样。总觉得你下一秒就要打开房门,抬头吃雪」
「那她一定和我一样可爱」
听到这句,林克特本来揶揄她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没多久又释然一般叹了口气「嗯,很可爱。如果她还活着,现在也该和你这般大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哈哈,没事,早就过去了」
面对小狗一样湿漉漉眼睛,粗糙的老男人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两只手无处安放,最后用右手摸了摸她头顶的发。
浅色双瞳对着他歉意满满,眨了几下。林克特浑浊的眼球看清了她的瞳孔的颜色,眼眶红了,眼中的莉莉丝变成了女孩天真可爱的模样,他口中喃喃自语「安娜」
「不要难过,我唱歌给你听吧」莉莉丝把毯子拢了拢,轻轻开嗓「你说别爱啊,又依依不舍,所以生命啊,它苦涩如歌。可你还能看花海盛开,等到燕子归来。如果都回不来,你该为了谁而存在?」
她唱得很轻很轻,像是从鼻息里哼出的曲调,若有似无,听得林克特恍若隔世。自己的前半生犹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飞速转过,回忆里的他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而非如今酗酒成性的粗鲁大叔。
挚爱一个接着一个离去,连最爱的女儿都死于政治斗争中,除了仇恨他已经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他需要钱,很多很多钱,这样才能制造出属于他的坦克。他制定的报仇计划,现在已经进行了一半之多。
他的敌人,不是某个个体,而是整个代表维护正义的警方。
宁静中,莉莉丝断断续续唱完故乡的歌谣。是因为唱歌也算是运动,暖了身子还是什么,她昏昏欲睡,脑袋一歪靠在林克特的肩膀上就沉沉睡去了。年长的男人也第一次,手中没有拿着酒瓶闭上了双眼。
「你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
睡袋和埃温尔贴在一起,凛来回翻着身体,闭着眼对着他嘲讽着「歌不错,你教的?」
「……」
一谈到莉莉丝,埃温尔回答他的只有无止尽的沉默,有时候他真的想对他大吼质问,可似乎又没有任何立场去这样做。
平日里的埃温尔除了是教官的身份,还是他的良师益友,或者更深一点,他发现自己离不开这个男人。可以这样说,除了莉莉丝,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那份超越友谊和师徒情义的关系是完美的。
可这个小小的隔阂就犹如同墙壁那样厚实,无法被打破。
大手覆盖在他冰冷的手上,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快睡吧」
涌上心头奇怪的委屈,凛觉得憋得慌。有时候他总想着,埃温尔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就好了,可转念又想他喜欢的不也就是他的这种隐忍温吞性格么。
「贪心」凛没头没尾说了句,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埃温尔,他回手抓住那只温暖的大手,让他紧紧包裹着自己。
时间推移,一切陷入死寂,室内外的温差更大了玻璃上的水汽更重了。滴滴答答往下流,最后落在地板上,溅起水花。
「邦邦邦!!!」不怎么牢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敲击着,摇摇欲坠。
莉莉丝梦里仿佛有个巨大怪兽正拎着她的头发往地上砸了叁下。她猛然睁开眼睛,跳了起来。也许是起身太快,她感到一阵眩晕。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从警觉起身,大约用了十秒钟便全副武装,训练有素。
埃温尔站在最前方,手握着拳头指挥着小队成员埋伏位置,随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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