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最近这阵子的意志非常消沉,不光是被自己闯祸惹出的严重后果打击到了,江憬那场严厉的训诫也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她怕赵毓芳,怕钢琴老师,都是因为怕挨骂或者挨打。
唯独江憬让她打心眼里敬畏,实打实地犯怵。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逃避责骂而使的苦肉计,她不吃不喝闹了好几天情绪。
听桑逾跟赵毓芳报备参加同学的生日宴才勉强提起兴趣,说想一起去。
毕竟她这个混世魔王从前最怕的就是孤单,如今被关在家里反省一关就是一星期,寂寞又空虚。
结果桑逾一说是去参加江憬堂弟的生日宴,想到去了基本上百分百会见到江憬,她吓得马上就反悔了。
桑珏最害怕的人,却是桑逾最想见的人。
赵毓芳问她要不要给她找好当天要穿的衣服,桑逾嘴上说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她自己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了,花了两个小时精心打扮。
她在一堆花花绿绿,或仙气飘飘,或端庄典雅的长裙里翻出了一条吊带碎花短裙。
嫩黄的小雏菊被绿叶掩映,看上去异常适合少女。
而且她的身板纤瘦单薄,穿这种形制的衣服最能恰到好处将她窈窕高挑的优点突显到极致。
像她这个年纪的少女,往往最爱洁白无瑕的公主裙,其次就是粉粉嫩嫩的蓬蓬裙,而她跟那些女孩子不一样。
富贵牡丹她不做,圣洁白莲她不当,非要做那风吹日晒下依旧坚韧不拔的野草花,看着文静乖巧,却是有些想法和主见的。
桑逾被放养着长大,独自出门的经历不在少数,夫妻俩都很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离家,只不过就算家里有钱也不让她打车,只准她搭乘所有人都看得见的交通工具,美其名曰对她的人身安全负责。
桑逾在江南水乡呆的时间最久,后来又去了闽南一带。
南方山多水多,地铁因地理因素不是很发达,桑逾长这么大,只在一家人出门旅游的时候坐过地铁。
那时万事都有赵毓芳照应,不需要她操心,她也就至今没有学会怎么独立搭乘。
如果说今天不是要去见江憬,她也就花些时间研究了,可她曾在学校跟江憬保证过不会再迟到,所以还是选择公交比较稳妥。
繁华的北京城连最偏僻郊区都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桑逾本以为错开早晚高峰就不会拥挤,没想到连上公交都相当困难。
还好她的肢体足够柔软,最后几乎是“流”进车里的。
这座大城市开放、包容,桑逾来北京的这小半个月见到的外国友人比她前十几年见到的还要多。
她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异国女生握着公交车门口的同一根杆。
这个外国女孩身高跟她差不多,但年纪应该要大个十岁左右,没有抓杆的那只手捧着手机,正戴着耳机看一部宫廷剧。
桑逾东张西望一遭后,不经意地朝她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外国女生恰好偏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桑逾一讪,窘迫地笑了笑,准备用英文对话,谁知外国女生竟然用流利地中文问她:“要一起看吗?”
说完还摘下一只耳机来递给她。
桑逾摆摆手说“不用了”,外国女生便接着专心看自己的剧了。
以往乘坐公交,都是桑逾给老人让座,可今天,有一个叔叔给她让了座。
她也坐不了几站,又把座位让给新上车的孕妇。
细微的善举让桑逾开心极了。
加之马上就可以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江憬了,她走路都是蹦跶着走的。
江鹤雨的生日宴定在西郊的一栋别墅举行。
场地是租的,但是物品设施和家具家电是齐全的,够他们一群人泡一整天了。
通往西郊别墅的路很原始,是一条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土路。
太阳晒干了泥泞了的路面,桑逾蹬着共享单车沿路骑行。
初秋的阳光暖而不燥,微风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经过一棵桂花树时,馥郁的芬芳扑面而来,心旷神怡。
桑逾在旷野里向光而行,在大自然里感受到了难能可贵的自由。
她想:如果不用回家就好了。
桑逾到达西郊别墅的时间比请帖上约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但对于时间观念强烈、严谨守时的江憬来说,提前这点时间不算什么。
他到得更早,已经在和熟人聊天了。
桑逾是满怀着期待,雀跃着跑来的,一进门却见到江憬正在和那天在餐厅偶遇的女生聊天。
江憬看起来跟对方很是熟稔亲近,笑得斯文儒雅,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桑逾的心一下就沉了下来,心头被一股巨大的失落笼罩。
她告诉自己不要小心眼,不要让嫉妒侵蚀了内心,不要介意他和别的异性相谈甚欢。她和江鹤雨不是也一直聊得很愉悦吗?何况江憬绅士地和对方保持着得体的社交距离,只不过是对着对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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