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保证桑逾的安全,将她护送回家。
饭后的这个时间,是人间最热闹的时候。
一家老小其乐融融散着步,刚结束聚餐的学生党并排压着马路,相爱的人挽着对方说着动听的情话,上了一天班的打工人义愤填膺地跟朋友吐槽着阴晴不定的上司。
有人欢喜有人愁,真实,不加修饰。
黄昏也是一天之中最美的时候,只不过被丧气的人们赋予了不吉祥的寓意,才影响了世人欣赏它的美。
天空铺满了落日余晖和绚烂的霞霓,在云朵的映衬下分层晕染,美得不可方物。
夏日燥热的晚风吹起了桑逾柔顺的乌发和宽松的裤腿,桑逾仰头望了望若隐若现的月亮,又望了望即将消失在地平线的夕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希望这条回家的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她不想这么早和江憬分开。
今天,江憬像是为她造了一场公主梦。
这场梦比他们初见的那天还要梦幻,梦幻到她不想醒来。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主角,而不是毫无存在感的边缘人物。
显然后劲比上一次要大得多。
她陷得更深,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贪心地想要今后的每一天都在江憬的陪伴下度过。
在她浑浑噩噩地走着,快要撞到前方标志杆时,江憬将她拉到了身侧。
桑逾呼吸一滞,心下一跳,脚下险些踏空。
江憬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柔声问她:“在想什么呢?”
桑逾不假思索地告诉他:“哥哥,阿逾很喜欢你。”
江憬错愕一瞬,随即回过神说:“是吗?哥哥也很喜欢阿逾。”
桑逾迟疑了两秒,说出了心里话:“阿逾希望哥哥永远开心。”
江憬这次接得很顺口,几乎没有停顿地说:“哥哥也希望阿逾永远快乐。”
桑逾想,他一定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也一定不希望她看出他的忧愁。
可她偏就看出来了,却没有办法安慰。
江憬将她平安送到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因为在快抵达的时候江憬和赵毓芳联系过,赵毓芳提前站在了门前迎接,礼貌地谢过了江憬后,问桑逾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桑逾对着赵毓芳点了点头,偏头看着江憬。
他带了她一天,身体已有些疲惫,正撸起袖子叉腰站着,见她朝自己望过来,便将叉在腰间的手放了下来,随后将卷起的袖子捋平整,一丝不苟地扣上了腕扣。
也就是这一眼,桑逾看破了他和善的伪装。
他应当活得特别累吧。
寻常人如果承受了和他同样的压力,恐怕早就精神失常、风度全无了,可他依然维持着斯文儒雅的外表,就连随意的一个动作看起来都比别人矜贵。
他本该是意气风发、如光风霁月般的磊落少年,可微弱的少年感被禁锢在他体内无望地挣扎。
桑逾的目光穿透他清瘦的躯体,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想将他剖析得更透彻一些,江憬似有所察地望向她,一如既往地绽出一抹微笑。
那笑容营造出了一种她理解错了的假象,可她到底是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无可奈何。
他和她一样。
懂的太多,就不能任性了。
他们是同类,所以才会感同身受,惺惺相惜。
告别了江憬,桑逾回到自己的房间,拆封了一个买回来一直没舍得用的精致彩页手账本,专门用来记录和江憬有关的一切。
她用娟秀的字迹在手账本的扉页,一笔一划地写道:我在春夜里等一场雪,雪没有来,他来了。他以等雪的名义,陪了我相当漫长的一夜。
春夜本是绝不会下雪的,她等的这场雪,永远都不会来。
可是他来到了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耐心地陪伴了她一夜。
这漫长的夜,因为他的到来,变得没有那么难捱了。
在遇见他之前,桑逾痛恨过让自己难过的清醒。
可遇见他以后,她是多么庆幸自己拥有这份清醒,让她触及到了他的灵魂。
微光(六) 哥哥,我好疼……
再漫长的夏天也会过去,假期总是短暂的。
桑逾和桑珏都对开学期盼已久。
桑逾盼着开学是因为开学以后她就可以住校了,半个月才回家一趟,不必再听夫妻俩无休无止的争吵,也不必再为谦让桑珏做出牺牲,终于可以投身学海,如鱼得水地尽情徜徉。
而对桑珏来说,钢琴课远比学校的课业可怕。
她宁愿做老师留下的作业,也不愿陷在无限循环同一支曲子的噩梦里不得安宁。
和琴谱比起来,连习题册都变得可爱了。
开学前一天是学校的开放日。
凡是即将来学校就读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在门卫处登记后均可进入校园,提前熟悉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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