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果然还是在骗我……”
思及两人的谈话,阮问颖不禁莞尔。
她其实不在乎杨世醒有没有戏弄她,甚至有点相信他,觉得像他这般耀浊出尘的人有一两个奇遇很正常,她只是不愿意顺着他的话走而已。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动静,打断了她的遐想。她一惊,连忙细听,并在片刻后唤来谷雨,让她也听听看:“你听,外头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谷雨侧耳听了会儿,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有一点,但听不太清……”
阮问颖也在继续听着,询问:“你觉得这会是什么声音?”
谷雨思忖了一会儿,摇摇头:“我想不出来。不如我去外头看看?”
阮问颖点点头:“也好。”她总觉得这声音不同寻常,让人放不下心。
她叮嘱道:“你当心些。外头天冷,记得多披件衣裳,别冻病了。动静也小一些,莫要让旁人瞧见。”尤其是发出动静的那些人。
“姑娘放心,我省得的。”
谷雨颔首应是,披上斗篷、提起宫灯,掀帘而去。
约莫过了盏茶时分,对方从外面回来,面容瞧着还算镇定,但一开口就露了样,流出几分不稳。
“姑娘。”她压低声音道,“是钦阳殿那边的动静。”
“什么!”阮问颖悚然一惊。
钦阳殿是陛下的寝殿,夜半三更忽然传出动静,可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看清楚了?”她仔细询问,“钦阳殿离我们这儿可有些远,外头又那么黑,你怎么能确定动静出自何处?”
谷雨道:“园子里有一座假山,在上面能望见灯火,依照方向和距离来算,是钦阳殿没错。”
“灯火?”她追问,“你瞧见什么灯火了?”
“距离太远,我没有看真切。”谷雨越发低声,“但……瞧着阵仗不是很小,我见那灯火排列的模样不似寻常,特地趴在石壁上听了听,结果——那声音听起来很像马蹄声。”
这话非同小可,阮问颖几乎立时就站了起来,又在片刻后坐下,俯耳贴到桌案上,尝试着去听声音,但她心里乱糟糟的,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别的什么也没听见。
她再度站起,吩咐谷雨服侍更衣。
“姑娘这是?”谷雨讶然不解。
“我要去六殿下那里。”她解开身上披着的斗篷和外裳,“陛下夜半起驾,纵使没出什么大事,也不——总之,我要去六殿下那一趟。”
谷雨接过斗篷,放到架子处,找来衣裳服侍她穿上,口中依然不解,试图劝阻:“虽是钦阳殿的动静,但也不一定是陛下起驾,也许是为了什么别的事呢?姑娘白天再去寻殿下也不迟。”
“白天去就晚了。”阮问颖系好衣襟,坐在梳妆台前随意拢了两把头发,看着模样差不多,便要起身离开。
“姑娘!”谷雨连忙拉住她,手脚麻利地替她梳好一个简单的发髻,又给她披上斗篷,戴好兜帽。“外头的风又冷又急,姑娘就是再着急也要护好身子。”
“我知道。”阮问颖哪里不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但她心里着急,所以还是催促,“你快点。”
谷雨加紧完成最后一道步骤:“好了,姑娘。我随姑娘一块去。”
主仆二人往外行去。果真如谷雨所说,黑压压的夜里刮着一阵寒风,把谷雨提着的灯笼都吹歪了,刮在脸上更是如针扎般刺痛。
但更清晰的是那阵声音,随着风送至耳边,像自地狱深处传来的嚎叫。
阮问颖用绒毛滚边掩了面庞,在黑夜中快步疾走。
她注意到今晚的星辰格外明亮,镶嵌在夜空中,像一盘散落的银砂。她不知道以前的冬夜星星是不是也这样亮,但此时此刻,在她心头浮现出来的,只有“异象”二字。
晶莹鹿角的白鹿,明亮闪耀的星辰,怪异的夜半突醒,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一种征兆。
她忽然想起《天子传》里的一个故事:有齐人于林中遇一白虎,其虎通体玉雪晶莹,非凡间所能见。齐人问巫何故。大巫言,此乃异兆,见此兆者,将临吉凶之境。后齐人果真绝迹,不见行踪。
虽然这个故事被后人认定为异闻传说,不具有真实性,但阮问颖的心底还是升起一股浓重的不安,不由自主地把杨世醒的经历往这上面靠去。
她强迫自己不再多想,专心致志地前往重霄殿。
眼看着快要到了,谷雨忽然轻咦一声,道:“姑娘,你瞧那边,是不是有些像灯火?”
阮问颖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望见了几个在黑夜中移动的红点,像有人举着火把在往不远处行去,而那里正是杨世醒所居的寝殿。
她心中一紧,连忙加快步伐。幸好每年杨世醒都住在同样的地方,她对附近的地形比较熟悉,好歹赶在了那批人前到达重霄殿。
“让我进去,我有事要见你们殿下。”她对守门的护卫道,甚至等不及让他们进里面去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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