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从前是我盲目,总是喜欢一厢情愿地坚持我认为的事。比如我认为六殿下对你不好,就一直看不惯他;我认为祖母一心为我们好,就一直给她找借口。其实都是我自作多情。”
他交握双手, 喃喃道:“我……在前日去问了你嫂嫂, 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祖母忽然就生了病, 迁去了别苑静养。你嫂嫂同我说了许多,告诉了我很多不知道的事,让我重新审视起自己。”
“以前,我总认为祖母是我们的祖母,是我们血浓于水的长辈,就算脾气有些古怪执拗,发心也是为我们好的。直到你嫂嫂同我说了之后,我才意识到我错了,我想得太浅薄了……”
“也许——”他有些艰难地开口,“祖母她的部分举动是对我们有好处,但她并非是因此才特意做下此举,而是顺手为之——正巧能给我们带来好处。”
“她真正为的,还是她自己。”
阮子望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阮问颖看着他,有凝思,也有怀疑和冷静。
“二哥,”她问道,“这些话都是嫂嫂同你说的?”
“不是全部。”他道,“你嫂嫂对我说了大半,还有一小半是我想出来的,虽然也是在她的提点之下才想出来的就是……”
“那二哥认同嫂嫂说的这些话吗?”她继续询问,“不是一时被惊到的震撼,而是打心眼里认同,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因果,明白嫂嫂为什么要这样说?”
阮子望露出一丝苦笑:“若说我全明白了,你一定不会相信。我在人生前二十年都没想明白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在短短的几天内就想明白?我又是个榆木脑袋,你会迟疑很正常。”
“但是小妹,”他抬手竖起三指,“我向你郑重发誓,我现在说的这些话皆出自肺腑,没有半句虚言——请你相信我。”
阮问颖按下他的手,微含嗔怪地莞尔:“二哥,说话就说话,好端端的发什么誓?我相信你。”
阮子望眼前一亮:“当真?”
她道:“当真。”
她的二哥或许会好心办坏事,给她惹来额外的麻烦,但绝不会欺瞒她,这也是她及不上他的一处地方——忠诚。
但这并不代表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因为阮子望现在依旧在坚持他所认同的事,只是认同的事情变了,从偏向大长公主变成了偏向她而已。
这偏向还不是他自己察觉到不对劲、自发转变的,而是在赵筠如的引导下才改变的。那么有朝一日,如果有人又对他说了一番话,他是不是又会感到震撼,改变自己的认同呢?
所以阮问颖给出的“当真”二字很谨慎,持有很大的保留余地。
阮子望察觉不到这份保留,不过也不妨碍他怀疑自己,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得到这份信任,神采在短暂地飞扬了一瞬间后又黯淡下去,求证道:“小妹,你说真的?你没有在哄我吧?”
阮问颖继续笑着:“我哄你做什么?”
他喃喃道:“当然是打发我速速离开,不想和我说这些废话……”
这句话出乎意料地为难住了阮问颖,让她在一时之间也说不准自己有没有抱着这样的心思。按理来说应当是没有的,但是仔细想想,又好像有那么一点。
当然,不管有没有,她都不会表现出来,莞尔道:“二哥,你是我的兄长,你对我说的话,我从来不会不信。”
阮子望脱口而出:“那你能告诉我,你和祖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阮问颖的笑容淡了淡。
阮子望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妥,显得他没有真心剖白,前面的那些话都是铺垫,登时心生后悔,忙忙给自己辩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
他急得语无伦次,脑门上都冒出了一点汗。
阮问颖看在眼里,不禁向自己提出了一个疑问:她是不是对她二哥太严苛了?她连小暑都能宽恕,原谅其鲁莽之举,并在之后继续视为心腹,为什么不能对她的二哥说一点实话呢?
也许,她可以多信任他一点,放宽一点保留的界限。
正巧在这个时候,阮子望终于理顺了逻辑,张口说出了一段完整的话:“我只是、只是想让你能够对我多一点信任……我不奢求能帮上你的忙,只要你愿意同我说说心里话就好——”
“像现在这样,你有什么话都不肯对我说,宁愿去和六殿下说,和你二嫂说,也不肯同我透露一星半点……我、我会感到很失落,觉得自己这个兄长做得很失败。”
他垂头丧气道:“如果当初是大哥留了下来,一定不会把事情搞得这样糟糕吧……”
阮问颖心下腹诽,他当初之所以会留下来,是因为二嫂怀有身孕,以她大哥和大嫂之间的情况,恐怕再过十年也留不下来,他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
至于他希望她能对他多一点信任——巧了,她也想要对他多一点信任,不如就从现在开始?
这么想着,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道:“二哥的这番话当真是令妹妹无地自容。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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