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怎么会不再是六皇子呢?
长生殿。
杨世醒端着一碗药进入寝宫:“母后, 该服药了。”
阮问颖从榻边起身,给他腾出位置,让他能更好地服侍皇后用药。
凤榻上,皇后倚靠着锦案, 面色苍白地看着他们两人, 露出一个虚弱中带着几分歉意的微笑。
“真是麻烦你们了。都怪我这副破败的身子,随随便便被风一吹都能倒, 到底是不中用了……”
“母后说什么话。”杨世醒盛起一勺汤药, “太医说了, 母后只是忧思过多,又受了点凉, 遭了惊吓, 才会一时咯血。只要好生将养,不再忧思受惊, 便不会有什么大碍。”
他口中的“惊吓”指的自然是那日之事。
皇后于紫宸殿内咯血昏迷, 被陛下慌忙抱至蓬莱殿,急召太医院诊治。这一消息几乎在一天之内传遍了皇宫, 使得上下人心浮动, 皆在暗中猜想出了什么事,帝后之间又是否起了龃龉。
然观皇后在长生殿内养病时,陛下赏赐的珍贵药品源源不断,并命太医院使一日三请脉,众人心里关于帝后不和的猜疑就消了,转而挪到了皇后自身凤体不豫上面。
唯有三人知晓内情, 知道皇后是因为急怒攻心才吐了血。
至于皇后为什么会生出急怒, 三人中的一人不开口, 一人不敢问, 剩下的一人虽不问,却敢说。
他一边服侍着皇后用药,一边道:“孩儿已经同父皇说了,让他在母后病好前的这段时日都不要过来打扰,让母后安心养病。”言语之间直白地揭露皇后是因陛下之故才吐了血。
这怪不得阮问颖,她虽然在听闻皇后昏迷的第一时间就同杨世醒一道赶往了蓬莱殿,之后也奉了真定大长公主之命入宫和对方一起侍疾,但始终与他身份不同,许多他能说的话她不能说。
譬如此刻,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表示对陛下的不满,她却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在听到他的一些言语时还要当做没听到,接过他手里的空碗,转交给侍立在外间的燕姑姑。
皇后对他说的这番话也没有正面回应,但原因不同。她以绣帕压了压唇角,绽放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有你们两个在,我没什么不安心的。倒是你们,不必时时刻刻来照顾我,我这里有宫人守着就行了,不麻烦你们。”
杨世醒道:“孩儿给母后侍疾天经地义,如何称得上麻烦?且近几月里事多人忙,孩儿已有许久不见母后,趁着这段时日陪陪母后也好。”
“至于表妹,她是奉了外祖母之命来的,如果母后不能让她瞧着您的病好起来,外祖母定会心生忧虑。母后若不想麻烦我们、不想外祖母担心,便早点将自己的身体养好。”
皇后看着他,有些出神,片刻方回转笑道:“好,母后都听你的。”
她的神色里含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愧疚,又像迷惑,最后变成几分刻意的困倦,微微闭了闭眼,道:“母后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和颖丫头都出去吧。”
二人一道服侍她睡下,又唤来燕姑姑在一旁守着,叮嘱了几句话,方离开寝宫。
阮问颖是打着侍疾的名号入宫的,这两日她虽然留在宫中,但并没有宿在含凉殿,而是由皇后命人给她在长生殿另外收拾了一间碧寝。
当然,这不是说她只能待在长生殿里,别的地方不许去。与寻常喜欢被晚辈妥帖服侍的长辈不同,每当她侍疾时,皇后总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打发她离开,不让她在榻前侍奉太久。
开始时她还不安了一会儿,怀疑对方是否因紫宸殿一事对她生出了不喜,后来见杨世醒受到的待遇和她相同,才松了口气,明白此中究竟与她无关,也许是皇后本身就喜欢清静独处。
她跟随杨世醒回往含凉殿,于曲泉阁中落座,捧着放凉了三巡的叶露茶在手心里摩挲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开口:“这两日,皇后殿下有没有找你说过什么?”
杨世醒不答反问:“她找你谈过话了?”
“也不算是谈。”她嗫嚅道,“就是问一问吧,问我……问我喜欢你身上的哪些地方。”
闻言,对方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哦?那你是怎么答的?”
“我自然是答喜欢你这个人,没有哪些地方。”她道。
不谈这是她的真心话,就算她对他真有什么喜好,也不可能傻到在皇后面前说出来。那不是在明摆着承认,她对他除了某些地方喜欢之外,其余地方都不满意么?
杨世醒猜到她会这么答,但还是装出一副遗憾的模样,道:“皇后豁达明理,不会因为你指出我的不好就生恼,反而会责令我加以改正。你错过了这个时机,往后再想要我改正陋习,可不能了。”
“陋习?你有什么陋习?”阮问颖疑惑。
不是她在明知故问,是她真不觉得他有什么陋习,若说洁身自好、严于律己,他或许算不上天下第一,但绝对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杨世醒微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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