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说来复杂, 个中牵扯甚多,但经由杨世醒条理分明的陈述,阮问颖倒也一次听了个明白。
原来,她之所以会中催情药, 是因为徐妙清偷偷在她的酒水里下了药。
那名不小心把茶泼到她身上的丫鬟也是被对方授意这么做的, 为的就是让她远离人群,去偏僻之所换衣裳。
她在赴宴时向来只带谷雨小暑二人, 被茶水污了衣裳之后, 其中一人势必要去她的马车里取备用衣裳, 只剩下另一人陪伴着她。
这样一来,哪怕她和侍女都有武艺在身, 也会双拳难敌四手, 被杨士祈安排好的人拿下。
她把谷雨支使出去的举动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因为在服下催情药后, 她会感到口干舌燥, 欲饮水解渴,给她安排的房里又没有茶水, 只能出去寻别人。
幸好他们的人不堪大用, 从后偷袭谷雨不成反被辖制,换得一记惨嚎不说,还让谷雨有机会出声提醒,使她生出警惕之心,及时取下金簪,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 摆脱了困局。
至于杨士祈为什么要给她下药, 就要牵扯到高密王了。
自从贞妃复宠, 高密王虽还被软禁王府, 但心思已然活络了起来,加上从其母处得知了当年皇后生产之事,更是越发大胆,再度联合了杨士祈,欲除杨世醒而后快。
为表诚意,他把杨世醒的身世说了,只不过说一半、藏一半,只说其身世有疑,非陛下之子,皇后当年的那个孩子也没了,不知道是从哪里抱来的一个野种。
但杨士祈也不是个傻子,杨世醒同陛下的容貌有五分相似,他就算不是陛下的孩子,也一定与杨家有关,皇后和信王的事又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只要有心,不怕查不到。
结果显而易见,杨世醒有很大可能是皇后与信王的孩子。
如此一名伤风败俗的私通之子,岂有资格继承大统,坐拥江山?
顺理成章的,两人再度联手,再度各怀鬼胎,抱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心思,欲先除杨世醒、后除对方,扫平一切登基路上的障碍。
给阮问颖下药这一谋划也由此而生。
主意是高密王出的,他让杨士祈找一个借口设宴,邀请诸公子贵女与宴,趁机给她下药,成就好事,以此掌控住整个阮家,从阮家和身世两方面对付杨世醒。
当然,在他的设想里,与阮问颖成就好事的人是他,因为他和越宽王一样爱好美色的声名在外,垂涎阮家之女美貌、从而起了色心的缘由很说得过去。
至于他怎么从王府里偷溜出来,这不是问题,他既然能与杨士祈互通消息,就能从王府出去,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听到这里,阮问颖忍不住出声:“他怎么会这么想?认为只要对我下药就能把整个阮家都掌控住?他难道觉得我们是傻子吗?”
她的家人若是得知她遭人侮辱,将其挫骨扬灰都是轻的,如何会反过来出手相助?
“他倒不这么觉得。”杨世醒冷哼一声,“大抵是在想事成之后,我既非真龙嫡子,你又……但凡是个会为家族和自己打算的人,都会懂得取舍吧。”
“一旦我的身世披露,不仅我会失去皇子之位,阮家也会受到牵连,被满门抄斩也不是不可能。弃皇后而转投贞妃是你们家唯一自保的手段。”
阮问颖感到不可思议。
这话听上去有些道理,陈悲帝就是这么做的,通过一碗汤药娶到了母族强劲的妻子,凭着岳家的权势顺利登位,只不过在最后也被一碗汤药夺去了性命,身首与江山皆旁落。
就算高密王有信心只做半个陈悲帝,阮家也真的如他所想只认前程不认女儿,他准备怎么把杨世醒的身世披露?
连贞妃都不敢将此事贸然告知陛下,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太后,为此还牵连了张家,险些让他母子二人性命不保,他又能如何?
她把这些不解问了出来:“贞妃在告诉他当年皇后之事的时候,难道没有告诫过他不要轻举妄动吗?皇嗣血统不容轻率,否则很容易招惹来杀身之祸?”
“以他母子二人的心志,就算告诫了又能有什么用?”杨世醒不屑。
“倘若真的明白其中要领,贞妃就不会把这事告诉他,他也不会把这事告诉杨士祈。如此行事,只能说明他们两个心里都没有底。”
他冷冷道:“母子二人皆为一脉相承的蠢货。死不足惜。”
阮问颖心中一跳:“你——”
“放心。”他淡淡开口,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他们两个还活着。”
阮问颖:“……”这回答可不能叫她放心,什么叫做还活着?是暂且饶过他们一命的意思吗?
她不在乎贞妃母子的性命,只担心如果他执意要处理二人,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毕竟他现在正在监国,最需要注意名声。
不过杨世醒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方面,也没有要给她进一步解释的打算,重新把话题回到了正轨:“杨士祈表面上同意了他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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