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嫂子也是武勋加身。”
“不算二叔一家,光说我们家一脉,便已是出了一位皇后、四名将领,袭爵一等国公,还嫁了两个公主,算得上是望族之首了吧?”
阮问颖眨眨眼,没说话。
她忽然发现,家里除了缠绵病榻的大嫂,就只有她什么都没了,没有名号、没有实权、没有功绩,孤零零的白身一个。
思及此,她不由得升起几分虚意,觉得自己拖了家族后腿。
幸好阮子望的下一句话安慰了她:“照理,到了我们家这样的地步,再往后的路就不该是想着怎么往上爬,而是如何急流勇退,留得青史。”
“可爹娘他们却要把你嫁给六皇子,想让你按着舅母的路走,成为第二个皇后——”
他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
郑重其事地看向她,用格外严肃、低沉的口吻说话。
“小妹,你不觉得我们家太过贪图荣华富贵了吗?再接下去会变成什么样?杨室的公主都嫁给我们家,杨室的皇子都娶我们家的女儿?这天下是姓杨还是姓阮?”
“你觉得有哪位帝王会容忍外戚如此坐大?别看陛下现在对我们家青眼有加,但那只是看在舅母和母亲的份上,实则不然。”
“不说别的,就说六皇子的文师武傅,有哪一个是我们阮家的人?六皇子在朝堂上的心腹近臣,又有哪一个与我们阮家相关?”
阮问颖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解释道:“我们家是武将世家,于朝堂之上自然比不得那些文官,可在别的地方是不比任何人要差的。”
“比如二哥你,在得知你不回青州时,陛下不就给了一个指挥佥事的差事?这可是京卫要职,鲜少授于勋贵子弟,足可见陛下对二哥和我们家的看重。”
阮子望道:“所以我们更应该学会功成身退,以免将来兔走狗烹。六皇子——小妹,我不是说你不好,但六皇子和陛下不同,他比陛下更少了几分人情味,更要心冷。”
“光是在我从边关回来的这半年内,他就一连处理了张、楚二家,手腕可谓狠绝,甚至在年初你病得迷迷糊糊时还只想着怎么对付张家,不来看你一回。他这样的人——”
他蹙着眉,似是很不情愿、又不得不说一般,道:“我实在不觉得他会和陛下一样,因为爱重妻子而对外戚高抬贵手。我甚至觉得……甚至害怕他会利用你,妹妹。”
阮问颖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心田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怪道常人都言血浓于水,他们兄妹分别了这么久,彼此间的情谊也依然如故,他对她能有这般的关心。
她柔声道:“二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六皇子他不会利用我的,我相信他。”
阮子望有点急了:“你相信他有什么用?我还想相信他呢,相信他对你一心一意,像陛下对舅母一样情深似海,能保我们阮家三代荣华富贵,可我能相信他吗?”
阮问颖反问:“为什么不能?”
阮子望回答:“因为他看起来就不像是那样的人!”
“楚家——”他压低了一点声音,凑近她道,“楚家一事,你以为他什么都没有牵扯?”
“不说王府重地,那梁老夫人如何是凭着一个婢女混进来的,就说在闹剧伊始,他本有能力立即阻止,却任由事态发展,直到人差不多死光了才慢悠悠地收拾……”
“还有后来,楚家虽被除了国公名号,然根基还在,本可苟且偷安,留待他日再起,却被人参奏了一本,迅速地败落……你以为,这些事的背后,没有他的影子?”
阮问颖的心跳稍微乱了乱。
她静心凝神,镇定道:“二哥没有亲自去王府观礼,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事发突然,谁都没有预料,六殿下即便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能够阻止?”
“且楚家会落到今天这样一个地步,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不是六殿下逼着他们娶公主、在幽州私采矿山的。”
“这些事里纵有六殿下的手笔,也只是推波助澜,而非罪魁祸首。”
她道:“二哥,你别忘了,楚家私自采矿这件事牵扯到了二婶娘家,还是六殿下帮着处理的。”
“我没忘。”阮子望道,“但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我想说的是什么来着?你把我都弄混了,不行,你等等,让我想想……”
他抬手捏了捏眼角,皱着眉一派思索模样。
终于在片刻后道:“哦,对,我想起来了。我想说的是,即使六皇子现在对我们家很好,站在我们家这一边,也难保他在登基后不会翻脸。这样的例子古往今来还少见吗?”
岂止,简直多如牛毛。
阮问颖在心里接话。
不说前朝史书,光是自高祖开国以来,这样的事情就没少过。
单说皇后之位,就没出现过连续两任皆出于一家的情况,他们家是第一个——如果不出意外,极有可能的第一个。
而杨世醒也曾对她直言,士族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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