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去前,阮问颖特意询问杨世醒,这会是一场鸿门宴还是家宴。
他回答道:“可以是喜宴。”
“什么?”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谁的喜宴?”信王吗?陛下忍受不了他对皇后的影响,所以要给他做媒?
“当然是我们的。”杨世醒的目光含有惊奇,像是不明白她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你还指望是谁?”
阮问颖比他还要惊讶:“我们能有什么喜宴?不是已经被赐了婚吗?”难道陛下还准备当场给他们主婚?
他道:“只是赐了婚而已,还有一大半的流程没走,有的是事情要办。”
阮问颖想了会儿,明白了。
她的双颊有些发热,感到一阵惊喜交加的羞怯:“陛下……是准备把我们的亲事提上章程,要——定下婚期了吗?”
“应当会谈起。”杨世醒显出淡淡的笑意,“其实前阵子太后寿宴时,陛下就已经有这份心思了,只不过因为我们两个闹别扭,你娘又对我不满意,所以才耽搁了。”
“今日你们母女二人难得一齐来了宫里,距离颁下的那道赐婚旨意又过了好几个月,是时候往前推推了,即使不定下婚期,也会商量合换庚帖的事。”
说到这里,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道:“宫中娶亲出嫁的皇子公主虽多,但一应事宜皆由礼部办承办,陛下只是走个过场,并不费神。”
“可在我的亲事上,他却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着时机成熟就亲自上你们家提亲下聘、大展身手,过一把父筹子亲的瘾。”
他这话说得太过轻松随意,仿佛回到了不知晓身世的从前,在单纯地讲述他与陛下间的父子亲情,听得阮问颖差点就要莞尔称赞一声,话将出口才反应过来,及时止住。
她有些小心地察言观色:“你……很确信你是陛下的孩子,对吧?”
“九成。”杨世醒道。
那就是确信了。
阮问颖这么想着,问出一直盘亘在她心头的问题:“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改口对陛下的称呼呢?他、他不是你的父皇吗?”
“只有九成的可能是而已,还有一成的可能不是。”杨世醒道,虽然他看起来一点也不为这个可能性感到担心,“万一事情正好这么巧呢?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总没错。”
“那——你对陛下现在的态度是……?”
“他很有可能是我的父皇,但他始终是所有人的陛下。”
阮问颖明白了。
天子至尊,一怒可伏尸万里,伴君之道贵在慎微,骄不得、纵不得。
之前他们是父子,他的许多昭彰恣意都可以被容忍,但现在他们有可能不是了,哪怕这个可能性很小也不容忽视,因为一旦暴露出来,招致的都会是天子的雷霆怒火,不留余烬。
这是一份告诫,通过称呼的改变来让他牢记在心,没有片刻的轻忽。
很谨慎,也很沉稳,不为情绪左右,此等品性堪称上上,成大事者应如是。
阮问颖却没有半点的欣慰欢喜,宁可他回到从前对万事万物不萦于心的状态,也不愿意他被拉扯进深宫秘辛的漩涡,如履薄冰。
她为他感到心疼。
但同时她也清楚,这一点事情根本算不了什么。就是在他没有知晓身世以前,他也经历过不少阴谋诡计,这是他身为皇子注定要面对的,只是那时候的她不知道、不关心而已。
所以她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用含有理解与信任的目光看着他,微微笑了一笑,就扯开话题,道:“那等会儿要是陛下真的给我们定了婚期,你会接受吗?”
“为什么不?”杨世醒挑眉,好像她问了一句很愚蠢的话,“我做梦都想娶你,巴不得他赶紧下旨让我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怎么会拒绝?”
“可是你现在身世未明,难道不应该为了不连累我而和我划清界限?”她笑吟吟道,“俗话说得好,你若真心爱重我,便该为我着想,学会放手。”
杨世醒抬手轻弹她的额头:“放手让你去找别的男子?我是疯了才会如此。我说了,我认定了你,就算你不愿意也得跟着我。亲事也是一样,管我是六皇子还是街边乞丐,你都只能嫁给我。”
“你嫁过来之后还方便我行事,免得像现在这般,我既要追查真相又要应付环敌,得了空还得思考你家那边有没有出什么事、会不会出什么事,烦人得紧。”
“你这是自私。”
“自私就自私,我又没有标榜自己是圣人。”
……
阮问颖随着杨世醒到达紫宸殿时,陛下与信王已经坐在里头等着了。
见到他们联袂而来,陛下脸上的笑容一亮,转头对信王道:“你看,朕就说这两个孩子感情好吧,你还不信。”
他笑着免了他们的礼,招呼他们坐下:“来,坐这儿,见过你们三叔。”
阮问颖跟着杨世醒见礼,当然,后者口称的是三叔,而她则称呼三舅舅。
信王含笑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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