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我?”
“……是。”
“你也不想嫁给我?”
阮问颖沉默了一会儿。
她强自镇定着情绪,吐出一个字:“是。”
杨世醒缓缓笑了。
他往后退走两步,倚靠上身后的树干,悠然适语。
“不容易,总算得到了你的几句真话。”
零零散散的桃花花瓣无声落下,在他们中间划出一道无形幕帘。
“好了,我的话问完了,轮到你问我了。”
阮问颖微微一怔,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正想按照以往的习惯揣摩他的心思,不期然想起先前得出的结论,便默默止了这份推测。
今日就让她放纵一回,当一个有话直言的蠢钝之徒,而不是察言观色的自作聪明者吧。
她道:“我要问你什么?”
“随便。”他慵懒应话,“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今日我心情好,你问什么我便答什么,往后可没有这个机会了,你不要错过。”
阮问颖思索了一会儿,犹豫道:“你……一直都知道我对你的虚与委蛇吗?你早就看出来了我的心思?那你又为何……陪我演这遭戏?”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是觉得陪她这么做有趣好玩,看着她故作聪明的模样十分滑稽,可以给他无聊的人生增添几分兴味吗?
还是在拿她当挡箭牌?毕竟他身旁从未出现过哪家贵女,从前还可以说是对她一心一意,现在……莫非他对儿女情长不感兴趣,又不想应付长辈,正巧她撞了上来,他就把她作为了托词?
又或者,是像她看中了他的嫡皇子身份一样,他也看中了她的身份?看中了她背后的家世?
阮问颖实在想不明白。
杨世醒抬眸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算一直,在很小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真心的,直到开蒙念书以后才察觉了真相。”
这是阮问颖没有预料到的:“你——你从那么早就察觉了吗?”
他似笑非笑:“不早了,那时你都在我身边待了几年,你的心思又全部写在脸上,我要是还察觉不出,岂不成了天底下最愚蠢之人?”
……她真有那么无能吗?居然从那么早的时候就露了馅?
阮问颖既感到不可思议,又觉得沮丧,低声询问:“你都……知道了什么?”
“很多,你们阮家的打算,你自己的打算,差不多猜想了个七七八八,猜想不出的其余几分,也在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逐渐知道了。”
这一回阮问颖没有什么反应,接二连三的惊人之语让她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麻木状态,心想,就算他对她说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有问题,恐怕她也不会感到多少惊讶了。
她只是轻应一声:“原来你都知道……”就继续询问了下去,“那——你是怎么想的?既然知道了我的心思,又为什么不揭穿我?反而陪着我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一开始是愧疚。”杨世醒道。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被困在竹林里迷路那件事吗?那个时候我才弄明白你们家的盘算不久,尚没有全然察觉清你的心思,但因着小孩子心性,我还是故意不理会你,对你冷待。”
“可我并没有想要给你那么一个教训,听闻你出事时,我……很羞愧,觉得自己错怪你了。你那么迷糊,连方向都不会辨认,怎么可能怀抱着如此隐秘的心思陪伴在我的身旁?”
他道:“所以我觉得很羞愧,对你感到内疚,只因为我的任性揣测,就让你经受那样一场无妄之灾,是我的错。从那以后,我就决心要好好对待你,弥补你。”
阮问颖安静了好一会儿。
竹林……好遥远的事情,哪怕他们在几个月前回忆过,如今想起也依然带着一层不真实感,许多细节都已模糊不清,只记得她在竹林里徘徊时的惶然无助,还有杨世醒提着宫灯出现时,立在一片深蓝暮紫、婆娑竹影里的摇曳朦胧画面。
她当时虽然是个稚童,但并非懵懂无知,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对方对她的疏远,只不过她以为他是嫌弃她聒噪无趣,所以才不愿意继续陪着她,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
更没有想到他把她一人留在御苑不是无心之过,而是有意为之。
当然,她不是要怪罪他,只是……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
阮问颖定定神,收拢思绪:“所以……你是因为愧疚才对我这么好?那你在后来应当知道了,我并非无辜,也和我的亲人一样对你别有企图,为什么还继续对我——这么好呢?”
杨世醒挑眉,似是颇感讶然地笑了一笑:“这话有些奇了,你方才不是抱怨我对你不够好吗,还为此心碎神伤,怎么这会儿又觉得我对你好了?”
她拿不准他这话里的讽刺程度,有些迟疑地避开他的目光,道:“你对我很好,是我自己贪心不足……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你不需要再对我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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