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哦了一声, 带着端庄贞淑的笑容, 嫣然道:“原来你是临时起意?”
在得到对方的颔首回应之后,她继续询问:“不知你这意是在临离苑时起的, 还是在临离宫时起的?”
杨世醒对她回以一笑:“临离殿时起的。”
阮问颖:“……”
“行了, 我人也送了,话也说完了, 你还是赶紧回宫吧。”她收起笑容, 不再扮着乖巧柔顺的模样,露出本来的面目, “别真的耽误了进学的时辰, 最后还是让我吃挂落。”
“你放心。”杨世醒看上去还是很随意,没有丝毫慌张,“就算误了时辰,我也不会出卖你的,只会说我是闲来无事,独自出宫去转了一圈, 有什么事都我一个人扛。”
阮问颖冲他明媚而笑:“那可真是多谢你的体恤。可惜我今日进宫是过了明路的, 和你一块离宫也是过了明路的, 但凡有事, 陛下都不必详查,只消一问便知,你扛不了。”
又催促他:“好了,你快回去吧。真以为我是在怕你误了时辰,陛下知道了后怪罪?”
“裴大人不比徐大人,他对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极为看重,不能有一丝半点的怠慢,你要是误了他的课,今后再想让他给你讲学可是难了。”
“我什么时候都能陪你,裴大人的讲课却只有下半晌,你当真要因小失大?”
不知她的是前半句话起了作用,还是后半句话得了认同,杨世醒总算被她说动,不再闲口玩笑,和她认真地道了别,登上马车。
她也在临行时想起被留在含凉殿的侍女,加紧叮嘱他:“对了,记得让小暑她们回来——”
回到府里,阮问颖正欲前往大长公主处回禀复命,就见公主家令自廊下行来,上前对她行了一礼,恭敬比了个请的手势:“大姑娘,殿下正在里间等候。”
她在心里小小地深吸了一口气,生出一股隐隐约约的不情愿,面上不动声色,莞尔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柔声道:“劳烦姑姑带路。”
大长公主仍旧在厅堂里待着,只不过从先时的端坐上首变成了倚塌斜卧,似有些累了。
阮问颖跟随公主家令入了内,在旁余人等全都退下之后,乖巧地给她行了一礼:“孙女见过祖母。回禀祖母,六殿下已经在方才启程回宫了。”
“嗯。”大长公主缓缓应声,目光微瞥,示意她坐到一旁的绣凳上,“你今日做得不错,我瞧你表哥的模样,对你是十分的用心,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往后你再多去几回宫里,和他相处相处,等你爹娘一回来,我就去找陛下下旨,将你们的亲事办了。”
阮问颖垂眸敛目,轻声应道:“是,孙女明白。”
……
之后的一段时日,阮问颖都应了大长公主之话,增加了入宫请安的次数。
她当然不能直接去见杨世醒,照例要先去拜见太后和皇后这两位长辈。
皇后尚好,与常日里没什么不同,对她永远温和亲切,软语笑言,时不时还能遇上几趟杨世醒或陛下,用一场氛围融洽的午膳。
太后那边就有些难熬了。
不知什么缘故,太后的脾气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往常只对杨世醒冷嘲热讽,如今连她也挑起刺来,三句话里有两句含着训诫,不是敲打就是别有深意,令她应对得极为疲惫。
甚至在有一日,对方命纪姑姑给她呈上了一卷书,道里头的东西写得很有条理,她若得闲可以翻看翻看,也好修身养性。
阮问颖恭谨地微笑着接受了,在含凉殿里等杨世醒从紫宸殿回来时,还真的拿出来翻开看了几眼,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看什么?”恰逢杨世醒从外头进来,见此情状,询问了一声,“神情这么奇怪。”
她就把手里的书递了过去,道:“这是才先去清宁宫请安时,太后命人给我的,说是能修身养性,让我多看看。”
杨世醒听了,微讶地抬眸朝她投去一瞥,把目光放到手里的书上,接过翻看开了。
只看了一眼,他就合上了书,转手扔给在一旁侍立的淡松:“拿去烧了。”
阮问颖惊得站起:“你做什么?这是太后给我的书!”
她一边急道:“我和你一样不喜欢这里头讲的东西,但左不过是一本书,我不喜欢不看就是,何必拿去烧了?万一日后太后问起,我该怎么答?”一边示意谷雨去拿回来。
“那也得她有脸询问。”杨世醒冷笑,再度吩咐淡松去把书烧了,同时示意其他人全部退下,包括左右为难的谷雨和被事态发展惊呆住的小暑,也一并挥退。
“恪守女训?她倒是敢拿这种书给你。顾家出了多少为官入仕的女子,她们守了这训吗?真是笑话。”
“这……”她试图替太后辩解,到底是她的长辈,她不愿意把对方想得太过阴暗,“也许她就是那个恪守了的人呢?毕竟顾家的不少女儿都招婿入赘,不像她……”
“不像她什么?嫁给了先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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