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州一赵姓大户在一年前乔迁至京城,名下府邸早早挂出去,隔了十个月才收到牙人来信,字间喜气洋洋,说有主顾看上了,一口气结清且不还价。
赵老爷乐得合不拢嘴,连忙叫人备下厚礼,第二日一早乘上马车南下。
待见到买主,他脸上的皮肉一僵,眼睛上上下下几通打量,又歪过头往人身后一个劲儿瞅,实在没见着旁人,他迟疑地问:“姑娘,令尊呢?”
这等上千两的大钱岂是小女子家家能做主的,若非她没有梳妇人发式,他会问她的夫婿怎的没来。
郁晚一口饮干瓷杯里的茶,将空杯重重一扣:“地下呢,你要见他吗?”
赵老爷脸上一阵阴一阵阳,为了做成这笔声音,他紧咬牙槽不发作:“姑娘哪儿的话。如此,我们便开门见山谈正事吧。牙人告知我您不还价?”
“嗯。”
赵老爷闻言嘴上又翘了翘:“姑娘是爽快人,只是这钱”
郁晚在袖子里掏巴掏巴,“啪”地一声拍在桌案上:“钱我带够了,最好今日就将一应契约签完。”
买房一事办得顺利,郁晚出手阔绰,那见钱眼开的赵老爷到后头上赶着一口一个姑奶奶,把她烦得不行。
赵老爷这人讨嫌,但赵家的府宅实在合郁晚的意,年岁不久,宽敞气派,叫匠人简单拾掇拾掇就能当镖局开张;锦上添花的是,从赵家府邸后门出去,顺着巷道走上半里地,右转就有一户人家也在卖宅子,她一并拿下了。
镖局虽能住人,但难免人多眼杂,还是得有处私宅才行,待闵宵以及其他好友来了,总归不至于让人住到镖局或者客栈去。再者,住宅离镖局这般近,她往后睡到上值前一盏茶的时候起都来得及,洗脸洁牙用早膳,不慌不忙,想想都美。
地盘拿下后,郁晚便紧锣密鼓地装扮门面、招人买马,整日脚不落地,忙忙碌碌小半年,郁家镖局的招牌总算在金秋十月挂起来。
日子悠悠流逝,转眼已到了张口吐白雾的年关时节。
方姨脸上染着两团酡红,颈子缩进衣领,胖乎的手揣在袖口里,一路吞云吐雾碎步跑到郁晚的宅门前,“笃笃笃”将门敲得炸响,嗓门也是锣鼓般洪亮:“姑娘!姑娘!可起了?”
隔着一片叶落草枯的萧瑟小院,明亮的日光透过窗纸照在铺着羊毛绒毯的青砖地面上,映下斑驳的窗格暗影,一旁的炭盆盛着半满的白灰,早已没了热气儿,细碎的飞尘在光束里游跃升腾,床头的木椅上杂乱堆落着男女的衣衫裤裙。
“郁姑娘!时辰可不早了,何时能起啊?”
方姨娘还在门口执拗喊人,浑厚的嗓音击碎一室寂静。
郁晚鼻间长长吐出一息,腹间一收,气沉丹田,张口扬嗓:“就起了方姨!”
她刚一出声,腰间游过一条手臂,揽住她的侧腰勾紧。闵宵半张脸埋在被褥里,眼睛还闭着,额头胡乱蹭了蹭她的肩头,声音带着困倦的沙哑:“别起了。”
郁晚搭上那只扣在她腰间的手臂,拇指摩挲凸起的腕骨,又长长叹一口气,她也不想起啊。
“好!我在镖局等你!”方姨娘得了话,又袖着手、踏着碎步回去了。
这位娘亲生前的好友、也曾在上一辈郁家镖局当过差的方姨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办事利索又上心,筹备阶段帮郁晚省了不少力气,她整日甜言蜜语将人哄着,薪酬涨了又涨,时时庆幸自己请来这么个得力帮手。
底下的人这般积极上工,郁晚当总镖头的也不好偷懒,几乎不曾休息或迟到过。
只是平日也就罢了,落到今日,她不免暗暗叫苦。暖烘烘的被窝,小别的情郎,纵情后一身的疲倦与慵懒,哪哪儿都在劝诱她留下。
只听到叹气声却未收到回应的闵宵不满地将脸往她颈侧埋了埋,干燥的唇抵上温热的肌肤轻轻地抿:“嗯?”他还是没睁开眼,鼻间发出疑问的声音,意思是“不起行不行?”
“闵宵,你知道我家镖局才开张几日么?”
“嗯。”
“还没到三个月呐,我若是整日与你在床上厮混,怕是要早早关门大吉。”
“嗯”闵宵表示不认同。
郁晚见他困得嘴都张不开,噗嗤笑出声来,昨夜他可是跟饿狼一般凶,没完没了地抱着她颠鸾倒凤,说要把之前欠的补回来。
颈间的人“蹭”地抬头,眯起眼盯她的脸,佯作生气地蹙眉:“你笑我?”
郁晚不假思索摇头,揉了揉他略微蓬乱的额发,压住上扬的嘴角:“哪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闵宵面上忿忿然,揽在郁晚腰间的手倏然往下一探,手掌包住腿心那块地方重力一揉。
郁晚猝不及防,身体本能一蜷,“啊”地轻呼出声。
闵宵慌忙松开力气,撑起身看她:“是不是疼?”
郁晚见他是真担心,笑着摇头:“不疼,是你突然触碰,我没有防备。”
“昨晚有没有让你疼?”他昨天晚上太急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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