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禹抬手看了一眼表,已经是隔天早上了。
不知道周乐衍怎么样了。
想完又觉得自己在犯贱,毕竟他有好师兄照顾着,情况总要好过孤家寡人的自己吧!
泊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输液管,里面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下来,很慢,看的让人莫名烦躁。
约摸数了十几滴,他终于没忍住伸手调了一下输液的速度。
“非得多挨一针好受是吧?”
被骂的人缩了缩脖子,躺在床上装鹌鹑。
输液的手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左手上还贴着一块医用胶布。
泊禹躺在床上,听陈教授骂累了,又听师母絮絮叨叨的嘱咐。
“你说你这孩子也是,再忙也不能不吃饭啊。”
“还有你这嘴角是怎么弄的啊,青了这么大一块,疼不疼啊?”
泊禹扯着嘴角笑了笑,又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后又被勒令不许说话。
女生的心思总是比男生细致一点,师母约摸是看出了泊禹有事,也没让陈教授再多说什么,把煲好的粥放下后,就把人带走了,给他留个清净。
有了刚才多挨一针的教训,泊禹是不敢乱动了。
有意没意地扒拉几下手机,几条新的微信消息都是学生发来的,大致都是关心他身体的,泊禹斟酌了一下挨个回复了,又觉得无聊,平躺在床上不知道该干什么。
周乐衍被拒绝了之后肯定没心思回去加班,把车开回自己家楼下,看到泊禹的车稳稳地停在那里又觉得满意。
上了楼才发现,原来是车钥匙和钥匙都锁在家里了啊。
随意地扒拉着聊天记录,周乐衍轻拧眉心,那天晚上泊禹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他一直都没回。
想想自己还真挺渣的,周乐衍无声暗骂。
反思之余,他又想到泊禹今天上午的话。
他确实不是没适应有泊禹加入的生活,只是适应了没有伴侣存在的生活。
他不习惯依赖别人,也学不会把自己全身心交给泊禹。
但是他心里有杆秤,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他的人生当中一定要挤进来一个人影响他的左右,那个人不一定是不是伴侣,但一定是泊禹。
床头抽屉里的药又少了两粒,周乐衍把自己埋进被里,即使知道自己没有睡意,但还是想强迫自己休息。
他不想承认,自己没有任何精力去思考别的事。
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的人突然惊醒,梦里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冷汗从颈间渗出,周乐衍烦躁地踹开被子,靠着墙头坐起来。
他挣扎了两下,浑身发软没有什么力气,喉咙里像吞了刀片一样的疼,发不出什么声音。
缓了一会儿,他才艰难地爬下床,去客厅倒水的时候,目光扫及沙发,已经没有了那个抱着电脑改论文的人。
是啊,发不出声音算什么,发出了也没人能听见。周乐衍苦笑。
生病的周律师,说他脑子不清醒,他还知道卧室冷抱着被子去客厅沙发上窝着;说他脑子清醒吧,他不仅不知道自己生病了,而且他只知道卧室冷却不知道把空调调低一点。
窝在沙发上,周乐衍无力地锤了锤脑袋,里面像灌了一桶水,重的要死,整个人都陷入昏昏沉沉中,但又睡不着,这种感觉实在太磨人。
他不喜欢生病的感觉,不是病痛有多磨人,只是他实在没人依赖。
很多个睡不着的日夜,他都在想,会不会有一天,自己死在了某个难挨的夜晚,却无人知晓。
十天半月后,有人循着尸体腐臭的味道找到家里,连通知家属认领都不知道该通知谁。
父母吗?周乐衍摇头,他早就不觉他们是家人了。就算是死后的尸体,也不想他们沾染分毫。
泊禹吗?周乐衍使劲想了想,如果是这次出差前还好说,那现在呢?他还会愿意管自己吗?
第二十六章 我们也没住一个房间
周乐衍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当时戴宵凡在给病人做心理疏导,突然就接到了周乐衍的电话。
电话的那头任他怎么询问,始终都不开口,但从他无意识的呻吟声中,戴宵凡精确地判断出周乐衍现在应该是不舒服。
果不其然,等他赶到周乐衍家里的时候,先是被扑面而来的空调冷气冻得直哆嗦,紧接着又从沙发上找到了烧迷糊的周乐衍,一摸额头,又被烫了一哆嗦。
“师哥,怎么是你啊?”
周乐衍的烧还没退下去,身体尚在虚弱之中,连声音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戴宵凡脸色登时一黑,兀自倒了一杯水给还烧的迷糊的人未下去,等人喝的差不多了才凶巴巴地开口,“不然你以为是谁?那个你打了十多个电话都没接的教授?”
他这句话太有攻击性,周乐衍接不住这句话,也没想接。
医院好像很安静,偶尔的喧嚣,也是墙上“禁止喧哗”拦不住的情感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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