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生说不好奇是假的,有次靠近了,耳朵都要贴上他的唇心,这才总算听清他是在说:“你不要走喔。”
你不要走喔。
他到头来还是只有这一个笨笨的愿望,笨笨地讲给林北生听。
谁能狠得下心把他放在这儿,谁能对这样的周青先说半句狠话,周青先本来是多么恣意骄纵、精致又狡黠的人,现在成了只会流泪和许愿的笨蛋,是一株越不了冬的病恹恹的植物,谁还能对他弃之不顾。
就算林北生的心真是石头做的,这一晚过去也被风化成一滩苍白细碎的沫,随着周青先的呼吸,高高的扬起,又落下。
林北生只好真就不走了。
他便莫名地担下了这个责任,满足了他小小的要求,自己陪了他整晚。
隔日清晨,周青先的烧才退下来,就是一直不见的醒。
林北生拜托戚环去接送林忍冬,对方问怎么了,他也没多大避讳地提了周青先莫名昏倒在住院这事。
热心市民戚女士吓一大跳,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林北生觑了一眼周青先苍白的脸,极力婉拒了。
平日里这么在乎形象,连约在家里见面也要里三层外三层打扮得精精致致的一个人,多半也不想被熟人看到这么憔悴的模样。
戚环也理解,但是早上送完林忍冬之后自己提了大果盆和饭来,就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让林北生有什么事及时联系。
林北生应下,转身回到病房时望着周青先苍白的脸,思忖许久,拜托隔壁床的大爷帮忙留意着,自己不知去了哪里。
一小时后他回来,除去面色沉重了一些,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坐在陪床盯着周青先的发尖,目光沉寂得好似一潭湖。
再隔日时,林北生出门买了个早饭,回来一看,周青先总算醒了。
小周总在医院里躺了两天一夜,醒来一见到是完全陌生的环境,面色难看得很,简直就把“不高兴”几个字写在了脸上,谁给他说话都不理,就低着头正在研究手上吊针该怎么拔。
听到病房的门响,他立即露出戒备且抗拒的表情,颇为不耐烦地皱着眉,见到来人是林北生之后才一怔,欲盖弥彰地把手往身后藏去。
“醒了啊。”林北生倒比他自然很多,放下早餐向他走近,“烧退没?”
周青先眨了眨眼睛,似乎是精神还游离着,视线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看。
——他脑袋还有些晕,恍惚记得自己这两天一直在断断续续做梦,梦里的林北生也亦真亦假的,一时分不清眼前这个还是不是现实。
直到注意到隔壁病床的人也在朝着他们俩张望之后,他才慢吞吞地放松下来,说:“退了。”
林北生多半是没相信他,过来贴了下他的额心。
“是差不多了,是想再吊一瓶水还是回家?”他用手背手心都试了试,确认他确实没烧了之后才又问,“手上吊针摘了吗?拿过来我看看呢?”
林北生的手暖烘烘的,周青先愣在原点缓了缓神,随后不情不愿地把手伸出来,举到胸口的位置,老实地任他看。
他刚自己折腾一通,针管里有回血,蹿上去挺长一卷。
周青先耷拉着眼皮,眉心蹙了又送,有些别扭地告诉他:“想回家。”
“那就回家。”林北生看到了他自己作出来的伤口,也没多说什么,就按了铃让工作人员过来,“休息得好吗?”
“……挺好的。”周青先脸上呈现出一丝不自在,顿了顿又问,“我怎么在这里?”
林北生简短地向他解释:“你在家晕倒了,半夜一直高烧不退只好送医院,医生说是受凉了。”
周青先脸色变了又变,仔细揣摩了林北生的表情,轻咳一声挺直了背,装腔作势地讲:“原来是这样,谢谢你。”
“我中途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吗。”他若无其事地说,小心地试探他,“我只记得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北生视线落下来,直直地撞进周青先的眼里。
他的眉毛浓而密,眼窝深,面部也很硬朗,如此自上而下看人时只叫人有压迫感。
周青先有些紧张,一颗心都悬在空中,但面上还是很好地微笑着,做出冠冕堂皇的模样对峙。
林北生就望着这样的他,视线一直落到周青先鼻尖,眼里不知蕴藏着什么情绪,忽地很轻地笑了一声,说:“你觉得呢。”
周青先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林北生这番说辞反而让他心中彷徨更甚,正准备细致地观测他脸上的微表情,却有护士过来询问状况,只好不得而终。
林北生站在一边去腾地儿,一旁病床的大爷便和他搭话:“那你朋友啊,可不爱搭理人了,我见他醒了问问他身体感觉怎么样呢,人也木着张脸杵着,我说一句他瞪我一眼。”
“凶得很。”大爷笑呵呵地说,“你一来就不一样了,跟耗子遇见猫似的,一下就乖了。”
他形容得也不太对,林北生倒也没反驳,笑了笑顺着他的话接:“不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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