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之礼x红衣人以及约→佣/莎翁的戏剧来自朱生豪的翻译版本
我无意间嗅到一股气味,凉丝丝的,仿佛摘下了一整条银河,夹带着晚风里百合花的气味,尾部混进点点星沙。是什么样的人才持有那种香味?我随着它进入小巷,它仿佛被淡红的破砖硬生生切割了一般,未到尽头便消失不见。一只白蝶在我面前飘然而过,飞向蓝纱似的夜空。
我忘不掉,我无法忘记,它给我白纸似的人生留下一道深深的折痕。事物始终是事物,美好印象的覆盖无异于婚礼上的头纱,为物品染上淡淡的圣洁光辉。但它始终是物品,和我们的印象始终存在差距。那股气味美好印象的产生并不来源于我个人感觉,而是它自身把我俘获。在记忆中它是本体与印象最贴合的事物,它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美好得……像个幻觉。
我埋进白被单,一遍又一遍回味起那醉人的味道,我企图将它从记忆里挖出来,试图将其抛向现实。被单中人工香料的气味令我不适,哪里多点干花,哪里多些草药,只需轻轻一嗅,答案便可知晓。那些干花是从怎样汗臭的双手滚落而下的?带着汗湿泡在沾过酒精的玻璃器皿里,最后装进廉价的纸袋混着市场的鱼腥味一同出售。那是姐姐给我买的,姐姐赋予了它独特的价值。
我的手覆住那片干黄的纸,我带着它辗转多地,始终没有找到与其相配的最后几种原料。这个配方的名字叫——“恋人的葬礼”。
那是一张从黑市里低价购入的配方,据拥有者描述,那款香水使人仿佛置身于布满彩色鲜花的黑白葬礼,檀木香的棺材里躺着是久别的恋人,重逢的喜悦与永别的悲伤之冲突,由低音提琴的缓吟过渡到花腔的高歌。
恋人的葬礼。
其故事背景的主人公,正好也是一位调香师。他是一位衣着传统的贵族老爷,黄色的蝴蝶结束住银色的长发,身着镶了金边的蓝色上衣。他的恋人是一名同他一般有着蓝眼睛工人,每天在香水工厂里将不同的花朵放在油脂上,最后分离成香精。
他时常在恋人的指尖闻见不同的气味,蝴蝶兰、茉莉花或水仙。直至有一天,他在恋人的指尖上闻见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像是含了香精的洗发水的发丝缠过恋人的指头——胜过他们低语的无数个夜晚。他把恋人放进了蒸馏锅里,同水仙、蝴蝶花和百合花一起,谁知道出来的会是什么怪味。
“他的棕发应是甜甜的核桃油味,嘴唇是泡在冰水里的薄荷叶,而指尖萦绕着各种鲜花的香气。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所以——里面只能有我的味道。”
这段故事虽与香水给人带来的感觉并不相关,甚至让人颇感怪异,那位老爷为纪念恋人的死而研制出的那瓶香水,“当时的情景给我的感觉即是你们闻到的。”他这么说。最后那位贵族掉到湖里淹死了,据说是望着路边的百合花出了神。
我对故事里的主人公怀有着恋慕之心,不是那位贵族,而是那个青年,我想嗅嗅他的头发,闻闻他的嘴,舔吻他的眼睛,我想弄明白他是否如那位“恋人的葬礼”的制作者描述的那般美妙,或者是说——可爱。我想象到了他那在蒸馏瓶里浮游着的富有曲线和生命力的躯干,以及散发着香味的各个部分,蝴蝶花的碎屑会黏落他的背部。
“恋人的葬礼”同我在小巷里闻到的那股气味,究竟哪方更胜一筹?那股气味如猫绳一般拴住我的脖子,我难以回头。我披上夜衣,决定再去小巷里看看。
那股气味愈来愈浓,它仿佛已不屑隐藏,在夜色间肆意横行,它伸出的藤蔓已延满墙缝,于我耳边轻语吐气。
我朝尽头走去,看见了倚在墙边的青年。他穿着蓝色的上衣,袖口绣着金叶子,与其说他像那个故事中的老爷,他更像那位恋人吧。他更像一个去参加化装舞会的乡间青年,黄色蝴蝶结对他的棕发来说稍大了一些,尾部的长结甚至盖过了发尾。
“晚上好,要去看湖吗?”他正了正头上的帽子,他的声音予我一种嗅盐瓶碰撞的清凉感,问我,如果是别人可能会觉得有点诡异,但对我来说那是一种邀请。怪人配上怪事物,再合适不过了。
“我对这个地方不太熟悉,有劳了。”
“是吗……”他沉思了一会,接着打量了我一会,我感觉他像我的故人……或者是我姐姐的故人。
“薇拉。”他轻轻叫了声她的名字,“你甚至不记得我了。你之前和我提到过,你有个很可爱的妹妹。”
“我没有妹妹。”遗忘之物不需再想起,它只能被永远遗弃。
“薇拉,你的妹妹是挺可爱的。”他的目光幽深,几乎穿透我的面孔。
“她失踪了。”我摩挲着手套,不敢再对上他的眼。
“妹妹失踪,所以你打算忘掉一切不快,重新开始?能被列入忧心范围,我真感到极其荣幸……也极其不快。看着我的眼睛,薇拉,”他凑到她面前,“你说,我是‘看一眼’便忘不掉的,用更准确的词是,‘闻一下’?”
他苍白的面容跌进我的瞳孔,我的心脏处仿佛裂生出一大捧白色蝴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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