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衣息说?不清心里是何感受,可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想让烟儿好好地活着,而不是如今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终于,在烟儿病势加重了几分后,郑衣息不再似前段时?日那般用糕点和首饰或是银票来哄她高兴,而是叹了口气后说?:“若是你能?好起来,我让你见一面陆植,好不好?”
见面
郑衣息这一生?, 前半生?简单到?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那就是忍辱偷生?四字。
郑尧他?自己明明是妾室所出,却硬要拗来一个嫡出的出身,与郑老太太母慈子孝地过了?数十?年, 却在庶子出生?之后忆起?了?自己不堪的出身。
所以他?对郑衣息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恶感, 虽然他?们血脉相连, 是嫡亲的父子。可每每与郑衣息接触,郑尧都会不合时宜地忆起?那些铆足了?劲往上?爬的日子。
庶子如他?,他?如庶子。卑贱的血脉留存在骨血之间,一个“庶”子就差点让立下赫赫战功的郑尧与郑国公一位失之交臂。
所以他?不仅是厌恶郑衣息, 更厌恶与郑衣息一般出身的自己。
在刘氏给郑尧诞下嫡子之后,郑衣息这个庶子便没有了?存在的必要,郑尧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培育好嫡子,对庶子的处境几乎是不闻不问。
他?忽视了?庶子太久, 以至于忘了?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做出一些癫狂不已的事来。
而那清瘦的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眸子的郑衣息就趁着奶娘们打盹的间隙, 在去明辉堂请安的时候, 将那一碗放着毒药的碗盏递给了?郑尧的嫡子。
嫡子惨死之后,郑尧几乎把郑衣息打的只剩下了?一口气,可他?膝下只有两个儿子, 如今嫡子已死,若是再把庶子打死了?, 他?就连一点传宗接代的血脉都没有了?。
所以, 郑衣息活了?下来。
至于后来他?是如何一步一步地靠着自己的本事进了?御前司, 再得了?太子的赏识,便都不在郑尧的掌控之中了?。
在以为烟儿死去的这几个月里, 郑衣息曾无数次地做过同样一个噩梦,梦里是他?的生?母, 与于嬷嬷一样会将他?抱在庭院里乘凉,为他?打扇,为他?梳头。
娘亲身上?香香软软,嘴里还哼着那一曲动听的江南歌谣,声声慢慢的曲调漾着和软安适的暖意,摧得郑衣息在梦里落下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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