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长久忍受廖氏的欺负。
有次俩人打了个照面,浮云卿抄着手,气得歪了嘴,“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萍水相逢的,搞得我与你是宿敌一样。”
廖氏冷笑,干脆自报家门。
“‘虢州军’这仨字,从邓州回来后,你怕是再也没有想起罢。”廖氏说道,“于你而言,不过是一场注定失败的叛变。你只是失去了一位驸马,可你还能去找无数位新驸马。于我而言,我的郎君死在邓州。他是辽地威猛的将士,及至邓州,甲胄着身,手握长枪,结果呢,脚还没迈出一步,人就被毒死在江岸。将士从来只愿在浴血杀敌中牺牲,这是最高的荣誉。可他不曾战过,何其憋屈。”
眸里凝着搽不去的恨意,廖氏咬紧后槽牙,指着浮云卿,破口大骂:“你不是红颜祸水么。若非你阻碍在前,场主怎会被你惑乱心神,把即将到手的天下赠给官家?倘若你能死在万福寨,叛变定会成功,郎君能平安归来,我们仨会继续过着幸福美满的小日子。你待在京城,我眼不见心为净。可你个盝儿臊脸皮地往临安跑,真是瘟鸡堕头啦。”
浮云卿被她半吴语半官话地劈头骂,不理解地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历朝已亡,你站在定朝的土地,骂定朝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心有不甘,与其镇日怨怼,不如试试揭竿而反?一场叛变彻头彻尾地失败,不反思自己这方错误,反倒埋怨对方。男人把灭国的脏水泼到女人身上,好似骂句红颜祸水,就能掩盖他们的无所作为。我只是手无实权的公主,顶多吹吹耳旁风,甚事都干不成。只吹耳旁风,就能吹倒数万叛军。老天爷,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厉害。”
移居临安这些日子,浮云卿不单单在游山玩水,她把更多心思花在读书写字。从前厌学的孩子骤然发觉读书的乐趣,埋在书海里不可自拔。从前说话空无一物,如今有书籍加成,单是话里的嘲讽意就能甩廖氏一个耳刮子。
廖氏何尝不知其中道理。没人逼着敬亭颐做事,所以后来的一切,都是敬亭颐心中所求,是他们自作自受。
倘若廖钦没有参军,那谁造反谁投降,干她何事?偏偏扎在自己胸口才喊痛,如今见浮云卿是个软柿子,憋屈的情绪终于找到个宣泄口,亟待爆发。
那次廖氏撂下狠话,说走着瞧。浮云卿没往心里去,谁知午休时,廖氏又哐哐地敲起门。
敬小猫敬小狗听及异响,猛地竖起耳朵,从竹席里站起。犬吠不停,猫则走到浮云卿身旁,舔了舔她的手指。
比及她懵然转醒,那头小厮已经撤掉门闩,入目的是廖氏扭曲憎恨的长脸。
她扒头往里望了望,落了句“等着罢”,而后不等小厮问话,兀自折远。
莫名其妙。
浮云卿听过小厮的禀话,背后蓦地升起一股凉意。她知道廖氏没胆子一刀捅死她,可廖氏兴许会拿她身边人开涮。廖氏走后,浮云卿火急火燎地召来阖宅仆从,教了他们几招管用的防身术,嘱咐他们近来行事小心。
大家听得认真,之后数日相安无事,慢慢放下了戒心。
廖氏虽心思歹毒,可赛咿哥却分外喜欢月官渡,好听话一套接一套地说,只想往浮云卿身旁多待片刻。
赛咿哥被阖宅投喂得愈发圆润,啃着林檎,真诚赞誉道:“公主,我娘讨厌你,可我不讨厌你。我们辽人行事讲究顺应上天,顺应无敌萨满神。耶耶1深思熟虑后参军,我想无论此后走向如何,他心无悔。大人的事我不掺和,各人凭心做事,我也只是做我想做的事。”
这日浮云卿兴致不高,赛咿哥便夸她长得美,夸她肚里墨水多,一番天花乱坠的话,叫她听了忍俊不禁。
赛咿哥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人穷尽一生也不曾明白的道理。他掏出一罐肉泥,招来同样圆滚滚的猫狗。
“公主,这是自家做的肉泥,用料良心,敬小猫和敬小狗保准爱吃。”
他眨巴着黑漆漆的眸,询问浮云卿意见。
浮云卿叹口气,摆摆手说好。
她想,天真的孩子不曾亲眼看过世间残忍,所以会将热血与真诚洒向待他好的人。她也成长了,能够区别对待赛咿哥与廖氏。赛咿哥太像远在辽地的行香,她捱不住恻隐之心,一味待他好,也算是微不足道的弥补罢。
焉有全罪?焉全无罪?她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终究被裹挟着行了恶。只盼赛咿哥能健康长大,就像他自己说的,不受大人干扰。
赛咿哥喂了猫狗数罐肉泥,没一次出过事,因此浮云卿就全然丢了警惕。
一罐肉泥很快见底,然而这次敬小猫敬小狗没再像平常那样蹦蹦跳跳,反倒反胃干哕,起先满口白沫,后来竟哕出了黏稠的血。
这可把大家吓了一跳。
赛咿哥被这严肃阵势吓得哭声不止,不迭朝浮云卿解释他没下毒。
起初浮云卿没往深处想,“兴许是天太热了,这俩吃坏了肚子。禅婆子,快,你快去请巷外陈家铺的大夫来一趟,叫他看看这俩是怎么回事。”
女使哄着赛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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