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暨公主府,已是巳末。
周厨刚做好膳食,便听人来报,公主驸马来囖。他拽来一条手巾,擦着后脖颈的汗。
“我真会把握时辰。”他朝小厨房几位女使烜耀道,“我炊饭,尚还出一身汗,何况是公主这细皮嫩肉的。吸多炊火味不好,往后公主要下厨,你们都拦拦。她的主要任务是读书学习,懂不懂,可不是来做厨娘的。”
女使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说道:“周厨,公主往往与驸马一道下厨,俩人爱研究各种美食,我们拦也拦不住。再说,千劝万劝,叵奈人家俩愿意。”
这话说得在理,几位女使不迭点头说是呀。
“府里大小事务,原先是两位婆子说了算。后来麦婆子染寒,事务都交与禅婆子去做。再后来,自打驸马进了府,各种事务,都落到了驸马身上。眼下公主是府邸的主子,驸马也是府邸的主子。公主不操心事,驸马替她操心。俩人如漆似胶。周厨,你这时候叫我们阻拦,岂不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周厨挨了一顿反驳,一时不敢再说什么。只吆喝着她们几位,赶紧把膳食端到珍馐阁。
作者有话说:
该看看颈椎了……还有一章,晚9点更~
六十九:渐浓
◎她心里的春日,刚刚开始。◎
这厢珍馐阁, 莲房鱼包、玉井饭、素蒸鸭等数道菜肴,递嬗摆到圆桌上。
浮云卿将太妃与陆缅的事与卓旸简单说了一遍,旋即垂眸, 专心用膳。
若后来没识破太妃与陆缅唱的这一出戏,那么上晌发生的事, 仅仅是一桩反目成仇,家长里短的事罢了。
这件事,在杨太妃烜耀身份后,乍然变了性质。
杨家不止杨太妃一人居功自傲。一百多口人的家族, 建朝以来, 在京城与各地州郡横行霸道数年。正如敬亭颐所劝,傲慢不是件好事。
这场局里, 原本空出没有杨太妃与陆缅的位置。
然而今下,陆缅要嫁韩从朗,杨家不可避免地会与韩从朗掺紧关系。关系甫掺, 她俩便会被迫入局, 不断向局里的中心者韩从朗靠近。
另一个中心,是敬亭颐。
膳后,敬亭颐揉着浮云卿的脑袋,让她先踅去卧寝歇息。下晌由卓旸授课,几个时辰蹦蹦跳跳,累人得紧。好好睡上一觉,才能养足精力。
浮云卿不舍与敬亭颐分开,不迭往他怀里拱。
“敬先生, 你是要去书房读书么?你跟我一道歇息罢。我只想和你睡, 不想贴着硬邦邦的榻。先别看书了嘛, 书什么时候不能看?”
敬亭颐失笑, “确实有些事要处理。”
浮云卿罕见地发问:“什么事?难道又是爹爹派给你的跑腿活儿?”
兴许官家顾念敬亭颐家世凄惨,入赘做婿。几月来,常常把一些杂活儿交给敬亭颐去做。敬亭颐不常入禁中,往往是待在公主府,听内侍念官家的口谕。口谕无非是说,有个活儿,非得是敬亭颐去做。
浮云卿还当是什么要紧事,结果凑前一看,净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这些事,明明旁人也能做,可官家生了执拗的心,非得点名指姓地让敬亭颐及时办好。
一来二去,每每敬亭颐提及,有事得出去一趟,浮云卿便全当他是听官家吩咐。
往常她从来不对敬亭颐的去向多做过问,今日却反常。
她挽着敬亭颐的手臂,“敬先生,你就陪我睡一回罢。”
卓旸不合时宜地“啧”了声,“公主,大庭广众之下,您注意点分寸。”
听罢太妃的事,心里本就堵得慌。卓旸欹着廊柱,心乱如麻。正想着要使出什么对策对付太妃,倏地听及浮云卿一道道娇嗔,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他想的明明是,什么时候,浮云卿能用腻歪的声音,朝他撒娇。
可话音脱口,不知怎么成了数落她的话。
“我自己的府邸,我为甚要注意分寸?”她睨卓旸一眼,“你一说话,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日你不是说,有一筐草兔草猫草狗,要送给我吗?结果到现在,我连个草影儿都没见到!我还想问,你是不是成心诓我的?”
经她这话一点,卓旸才迟迟想起,那筐狗尾巴草的事。
“嗳,臣哪敢成心诓您。”他做发誓状,眸色认真,“臣当真是忘了。多大点事,也值得您一直想。一筐狗尾巴草而已,您放心,等您歇好午觉,臣马上把这物件送到您面前。”
这话是在撵人走啊。浮云卿啧啧两声,心想卓旸为着阻拦她与敬亭颐同睡,当真煞费苦心。
浮云卿气不过,从敬亭颐怀里窜出,踱将卓旸身侧。指节紧握成拳,“嗙嗙”地往卓旸臂上捶了两拳。
尽管这拳头于卓旸而言,半点不疼,反倒更像是狎戏。
“忘了?这事都敢忘,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忘到竹筐里?”浮云卿又补两拳,满脸气愤。
拳头还想捶时,骤然被卓旸包住。
卓旸宽厚的掌心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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