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是忘了,您强撑着眼皮,抄完三十三遍才躺到床褥里。想是累得深,睡前还说让我一个时辰后,把您叫醒,继续抄。到最后,您都抄糊涂喽。”
“我有么?”浮云卿存疑问道。
敬亭颐不带迟疑地颔首说有,“您想是被那杯合卺酒灌醉了,后来迷迷糊糊,不记得也正常。”
浮云卿恍然大悟地噢一声,不再追问。
没心没肺,正是如此。
下晌,禁中慈元殿。
贤妃捻着三十三张洇满墨的大纸,一字一字地看着。
“抄得倒是挺快。”她把数张纸随意往桌上一掷,摆放整齐的纸张霎时开成一盏折扇,一簇艳花。
“姐姐吩咐的事,不睡觉也得抄完。”浮云卿嘿嘿笑着,漆黑的眸子明亮澄澈,“看在我抄得这么快的份上,下次抽背能不能再延迟几天呀?”
话音甫落,便双手合十地求着。见不起效,又从杌子上起身,挤到贤妃身旁,拽着她的衣袖撒娇。
贤妃坚硬的心化成一滩水。
自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惹人怜。
然而面上仍旧装腔作势,毫无留情地把衣袖拉出来。
“怎么,成了婚,有了驸马,就不认我这个生母了?噢,见过驸马的温柔,是不是就不想再来经历我的严厉了?”
浮云卿脑袋拱着贤妃的肩,“哪有。成婚好累,女儿想多玩几日。您就放我一马罢,我保证,下次默写绝不错字,下次抽背,绝对背得流畅,明白句意!”
贤妃笑她天真。
“行囖,我这次饶你一回。”她捻起桌上一张纸,调侃道,“还真当我看不出你做的手脚?就你那抄写效率,一晚上不睡,估摸也就能抄个八九遍。这三十三遍,我让你今晚之前交来。你呢,胸有成竹,下晌就屁颠屁颠地来见我。我告诉你,这样的小聪明,往后可不能再耍了。”
浮云卿却是一愣。
“什么手脚?”
“这三十三张纸,每张是一遍。只有前两遍是你写的罢,往后三十一遍,我猜是那姓敬的替你写好的。模仿的字迹倒是看不出破绽,可我怎么会不了解你?你俩刚成婚,就合伙起来骗我嚜。”
贤妃随口一说。她戳破了事情真相,却并不恼。
三十三遍原本是她一时兴起随口说说,不曾想这实诚的孩子当了真。春宵一刻值千金,她孩子的春宵,竟然用来抄字!她心里存着愧疚,因此对浮云卿的欺瞒并不在意。
哪知浮云卿被戳穿后,会是这副震惊模样。
“敬先生为甚要骗我呢?我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却替我抄着辞赋。还说我是抄完才睡的。”
她细细回想着昨晚的事。这一想可不得了,不仅想起睡前二人说过的每句话,竟还模糊地想起,后半夜对敬亭颐做的过分事。
贤妃瞥见浮云卿的脸蛋渐渐熟成一个红石榴,不解问:“你这孩子,在想什么事呢?”
浮云卿再无颜面对敬亭颐。
老天,光风霁月的君子,竟然在她的压迫之下,掀开衣襟喂嬭!
她无助地求贤妃,“姐姐,我能不能在你这里用过晚膳,再回去?”
贤妃说也行,“正好我有事要交代给你。”
新桥市,兔演巷,临水铺。
卓旸抹了最后一人的脖子,洗干净手,摇着一株狗尾巴草,漫不经心地走到敬亭颐身边。
“你与公主倒是挺恩爱的。”卓旸戏谑道。
随即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冷,“敬亭颐,你是要做驸马么?”
这话他曾经问过一次。
而他紧接着问出下一句,“还是选择,要造反,做皇帝?”
敬亭颐没有立即回复,只是将信塞进小木桶,系在信鸽脚上,往上一抛,信鸽便融入了黑魆魆的夜,消失不见。
“我已将与公主成婚的消息告知刘伯,待他寄回信,我们就能开展行动。”敬亭颐低声说道。
他转身,与卓旸对视。
“卓旸,我不需要你做任何提醒。”
他道:“我比谁都清楚,眼下我们是什么样的处境。定朝已建朝五十余年,官家是定朝的第三任皇帝,时值变法,数郡百姓叫苦连天,各方势力明争暗斗。而我们,是另类的前朝人,是被遗忘的前朝人。我们苟且偷生,这一路求过多少人,吃过多少苦,我比谁都清楚。因为我是唯一苟活下来的皇子,因为复国的重担,在我肩上压得最重。”
敬亭颐眸底升起可怖的恨意,他猛地揪起卓旸的衣领,“砰”一声,将卓旸撞到墙上。
“我最后告知你一次,”敬亭颐盯着卓旸吃痛的脸,说道:“国,我要复。公主,我也要拥有。”
说罢,松开了卓旸的衣领。
“那你打算怎么对公主?”卓旸问,“如往常一样,宠着她,惯着她么?她若知道你的身份,还会继续爱着你么?”
“爱?”敬亭颐好似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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