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匣盒,卓旸再熟悉不过,正是他从大夫那处取来的物件。
卓旸弯腰将匣盒捡起,“原来为了这盒香。你不舍得动手,那我来动。怎么,心疼了?”
敬亭颐额间青筋乍然显露,低声斥道:“愚蠢。香里下毒,妄想毒害公主。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做这般愚蠢的事。”
卓旸冷笑回道:“那不然呢。你有心,自己调好香,又叫我去大夫那里寻来香。约莫是想着,公主喜欢哪个,你便送上哪个。我在大夫调的香里加了一味料,结果那香才燃了两日,你便发觉出其中怪异之处,替换成解毒的香。我下的毒,并不要命,却会使人日渐嗜睡,终至痴傻。我没杀她,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她一马。”
卓旸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狠狠扎在敬亭颐的心头上。
他的公主,因为幼时被毒害,落下了反应迟缓,读书不精的病根。
如今,因为新毒,差点长睡不起,疯疯傻傻。
“你的香才燃了两日,却叫她一月嗜睡。”敬亭颐心疼不堪,又满心自责,不知道怎么弥补她才好。
“卓旸,这是最后一次。”他道,“没人能伤她半分。你也不行。”
“行,今日往后,我再不碰她。”卓旸睐眼暗自神伤的敬亭颐,低声威胁道:“只是别因儿女情长,误了我们的宏图大业。”
卓旸不知,敬亭颐心里,向来有两件宏图大业。
两件同样不得见天光。
其中一件是,做公主的驸马,做浮云卿的郎君。
而今眼见这件实现在即,他的公主已经动心,他怎么舍得将她推开。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要完美隐藏自己的情意,隐藏到她琢磨不透他的心。
他爱得卑微,可却贪婪她的给予到了病态的地步。
敬亭颐抬起手腕,垂眸看着那道长长的伤口。
他杀过许多人,归府前,要虔诚沐浴多次,挑选好闻清淡的草药,围在身边,直到衣襟染上浮云卿喜爱的那股气息。
这道伤口,由他自己划开。骨合肉生,之后这处会化成一道红痕,与指腹的红点相交映。
在他身上,每道能引起浮云卿情绪波澜的伤疤,都不会消散。伤疤与他卑微的爱永存。
他要浮云卿记得他因她而疼痛的模样。然后,飞蛾扑火般地,爱上他。
二十四:粉红(含入v公告)
◎我最喜欢的粉,就在你身上。◎
斑驳的月躲在乌桕树后,黑魆魆的天渐渐吞噬了四周的光亮。
浮云卿掇来条杌子,抱着一瓯阿驿,窝在廊檐下坐着。一边啃着阿驿,一边仰头望天。
如今麦婆子身子好了些,不再干重活儿,便操心着浮云卿的起居吃穿。
乜见她只披了件薄衫子,锁骨至胸前大片肌肤袒露在外,麦婆子掀来件薄毯,披到她身上。
“现下已经亥时了,公主怎么还不去歇息呢?”
浮云卿打着哈欠,可她并不困。
“睡不着,婆子先去歇息罢,不用时刻操心着我。”
麦婆子噢了声,仍放心不下,俯身问:“要不给您把安神香点上?方才我进屋踅摸一圈,见香炉里没燃香。这一月来,您每晚睡前都要点那块香,今晚怕不是忘了嚜。”
浮云卿摆摆手,说不用,“那香以后都不用点了。没有这香,我也能入睡。”
麦婆子见她兴致不高,不敢多问。
“熬夜伤身,您记得早点睡。”
话落便归了侧屋。病隙间,她想通了许多事。到底是要尽心尽力做婆子的,旁的事,不要过多肖想。
未几,浮云卿起身回了卧寝。
正侧躺在床榻上,想着明日要做的事,便见尾犯踅步来报。
“卓先生那头刚传来消息,明早他要出府处理些私事。吩咐我来给您说一声,明早他给您请不成安了。”
“他又要出去?”浮云卿坐起身来,悻悻说道:“打他来府里住,告了多少次假了,数都数不清。敬先生与他同为夫子,他比敬先生差远了。人家每日都待在府里,随叫随到。他呢,是整日见不到个人影。”
尾犯觑着她的脸色,回道:“卓先生是武将嚜,武将坐不住,实在再正常不过。敬先生的确一天到晚都待在账房里算账,旁的时候,都是跟公主您在一起的。”
“府里拢共二三十口人,我也是去年才建府的,府里的账不过一年,哪里需要他每日都去算。再说,在敬先生接手之前,账房就没人管了么?”
尾犯赧然道:“的确没人细管。先前府里的事由两位婆子管着,后来麦婆子抱病,成了禅婆子与敬先生来管。半月前,禅婆子也问过敬先生账房的事。他的意思约莫是,账不多,但记录得潦草,大几项支出对不上,这才耽误许久。”
“确实不是件轻松事。”浮云卿倏地揿住尾犯的手腕,把她按到身边坐下,说道:“明早我去慰问一番。敬先生为公主府操劳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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