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先生,你怎么迟迟没有开课呀。我想听你讲经义。”
……
每日只那几个时候与浮云卿凑近侃谈,可她却常提及卓旸。她的进步与诉苦,都与卓旸有关。
敬亭颐倒想找个话头往她身旁凑,可实在苦恼。他要说什么,做什么,才能忘却那位“中意人”。
实在心不在焉。
故而卓旸早写好了几大张教习计划,可他却迟迟未能动笔。
每每提笔,浮云卿那副倔强模样便不听使唤地跃到他眼前。
脑里也不听使唤地,来来回回荡着一句话。
她的中意人,不该是他么。
四月初,天更暖和了些,繁密的玉兰簇拥着朝上生长,几欲要搽满整片天空。
再长些时候,多余的枝桠会被女使利落修剪断离,剩下几重枝的玉兰被往下压了道弯,探进榉木窗子里,在光洁的地面上,投下一片晃动的光影。
浮云卿觑眼斜枝旁生的玉兰,觉着玉兰不如前院的乌桕懂事。
“旁的树怎么不往屋里伸?偏偏就这株玉兰不守本分。”
闻言,敬亭颐与卓旸都看向窗边探出头的花枝。
他们都觉着浮云卿话里有话。
卓旸今早把浮云卿从圈椅里拽起身来,交代她晨练跑圈。
他估摸着,浮云卿是嫌他另类事多。他的雷厉风行与不讲情面,与敬亭颐的温和放纵,两相对比,惨不忍睹。
敬亭颐却想,她定是还在生那日的气,借着玉兰的话头怄他。
嫌他暴雨中抱起她行走大题小做,嫌他拾起被雨水沥刷的青伞,复而撑开给她打着,执拗难解。
然而那厢浮云卿却对二人的心思毫不知情。
她提着衣裙,踅足至窗边。榉木窗本合着,却被一枝玉兰挤出道罅隙。半闭不闭的窗,索性推开算了。
浮云卿挑杆支窗,却不是为着欣赏风景,反而拿起布筐里的剪刀,“咔嚓”一声,利落地剪断花枝。
她睃一圈眼,摘下几朵盛放的玉兰,稍稍侧身,却见敬亭颐与卓旸面面相觑,把珍馐阁的烟火气都觑得淡了些。
“怎么不说话?”
浮云卿走来,坐在两人中间,好奇地扒着头,左看看,右看看。
“喏,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说着两手各揿着一朵玉兰,递到身旁两位面前。
现晌菜肴尚未端来,桌上仅搁着碗碟。
浮云卿送来的花,正静静躺在玉碟上,甚至不偏不倚,躺在了碟中心。
她自觉公平,可精心挑选的花都送来了,怎的这俩人还不开心。
“你俩……这几日是怎么回事?都无精打采的,失了魂一般。”她问道。
“没事。”
“没事。”
敬亭颐同卓旸异口同声道。言讫,互相递去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叫浮云卿瞧着摸不着头脑。
正疑惑着,却见敬亭颐勾起了嘴角。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可不是公主理解的意思。”敬亭颐捋起衣袖,将那朵玉兰捏起,轻轻放到浮云卿身前的玉碟里。
“两种头绪并存,先说这头,再说那头。凡事要分轻急缓重,当紧时,得做个决断,看看选哪个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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