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下,“店主郎君不必, 不必。”
“虽然有点沉,但我还是能拿动的。”福娃说完,深吸一口气,把六个礼盒都拎了起来。
大抵这个年纪的小孩身上都有点不服输的劲头,林稚能理解, 更何况看对方膘肥体壮的身形, 是该好好锻炼一下,便也没拦着, 只送他到了马车前。
车夫搭手把六个糕点礼盒放进轩车, 福娃空了手, 瞥见酒楼门口草把子上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又有些心动,问林稚道:“不知哪个口味最好吃?还请店主郎君推荐推荐。”
“当然是冰糖山楂,酸甜可口。”林稚道,“新出的冰糖金橘也很不错,味道没那么酸,偏甜了些。”
“小郎君喜欢哪种?”
福娃左思右想,只觉哪种都好,酸的也喜欢,甜的也喜欢,“一样来一串吧。”
林稚就知道会这样,笑着给他抽了两串,“小郎君若一次吃不下,记得别放屋里太热的地方,否则糖就化了。”
“能吃得了!”福娃接过那两串糖葫芦,付过银钱,喜滋滋地说道。
目送对方的马车慢慢驶远,林稚把防尘罩子重新扣到草把子上,拍了拍手,回到庖厨。
他们四人一向随意,谁得空谁就做饭,看着正在切菜丝的阿青以及忙里忙外的阿蓝,林稚拿刀剁起了猪肉。
猪肉剁成肉糜,分次加入葱姜水,顺着一个方向搅上劲儿,挤出丸子,下锅开煮,等煮到汤水表面上浮起一层油脂浮沫了,再把丸子捞出来。
另起砂锅,放切好的豆腐片,放高汤,再把猪肉丸子下进去。
“千炖豆腐万炖鱼,煮得越久越好吃”,多煮一会儿,煮到豆腐用筷子一夹即断,猪肉丸子里的油脂融化在汤里,就能吃了。
掀开盖子,放一小把烫熟的蒜苗,原本稍显清淡的豆腐丸子瞬间鲜亮好看起来,再撒上海米、点上芝麻油,盐和胡椒调味,砂锅豆腐丸子就好了。
盛出一碗,林稚先喝了一勺汤,鲜美可口,胃口就此打开,这才开始吃起嫩滑的豆腐和细腻的肉丸子。
“这肉丸子吃起来似乎格外弹滑。”阿青一本正经地问,“小郎君是不是捶了它?”
林稚觉得“捶了它”这个形容听起来很喜感,没忍住笑出来,笑完才道,“嗯,确实捶了。剁肉糜之前用刀背捶了一遍,剁完肉糜还摔了几下。”
阿青一本正经道:“难怪。”
吃过午食,剥了一小盆用来做栗子酥的栗子,估摸着快到时间,林稚用皂荚洗净手,去西市铁匠铺取前些日定好的锅子。
让他惊讶的是,人们对火锅的接受速度比想象中快多了。
不仅知道哪种锅子最适合涮哪种涮品,还能根据不同涮品调出各式蘸料,比如鸭血要蘸干碟、虾滑要蘸海鲜汁、羊肉片裹着芝麻酱最好吃……
林稚觉得,原先对于“锅子太多会眼花缭乱”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这才让铁匠把之前没定成的子母锅、九宫格锅都赶制出来。
看他来定了这么多锅子,就知生意不错,铁匠也产生一种与有荣焉之感,“那日我也去小郎君店中吃了一次火锅,啧,带劲得很!特别是那芥辣锅子,够味儿。”
林稚挑眉笑问:“您爱吃辣?”
铁匠挺起胸脯,“无辣不欢!”
“那您肯定喜欢这九宫格锅。”林稚笑道。
“哦?”那铁匠来了兴趣,一边给他运锅子一边道,“小郎君说来听听。”
“这种锅子的锅底以麻辣为主,分为九个大小不同的格子,每一个格子受热程度不同,所涮的菜品也就有所不同。中间格子火力最旺,适合放鸭肠、猪肚、喉片之类的涮品。”
林稚指了指手边的一个锅子,“边上的格子名曰四角格,火力最小,适合炖煮时间长的涮品,比如鸭血和柔鱼。”
那铁匠都被他说馋了,“小郎君好口才!等过了忙人的这阵子,定要去好好尝一尝。”
临近年关,商门百铺都得忙上一阵子,林稚深有体会,微笑说了声好。
买回来的锅子先仔仔细细清洗一遍,免得里面残留的铜铁等物吃进去中毒,当天晚上便上新了这子母锅和九宫格锅。
与鸳鸯锅相比,子母锅的优势在于汤汁不容易互相混淆,适合真正想吃两种口味锅底的人。
而据林稚观察,不“真正想吃”两种口味锅底的人——年轻的小情侣们,大多还是喜欢点鸳鸯锅。
究其原因,大约和七夕节的“情意绵绵”一样,沾了名字好听的光。
所以当初是谁给鸳鸯锅起名叫“鸳鸯锅”的?要让林稚来取名,大约只能叫太极锅或者八卦锅。
回过神来,他把与那铁匠所说的九宫格锅的作用,又向食客们介绍了一遍。
或许因为大宋人民无辣不欢,又或许因为这九宫格锅新颖奇特,今日来店内吃饭的食客,竟全点了这九宫格锅,且都是加麻加辣版本。
一进门来,听到的全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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