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对他心生喜爱,接过公凭随手一翻——然后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白纸黑字,“慈幼局”那三个大字实在有些显眼。
临安城内,朝廷创办了许多专门收养弃婴的儿童福利院,名叫慈幼局。政府出钱雇奶妈哺育,每月发放粮食和衣服,直到将这些可怜的孩子养大成人,然后让其自觅生路。2
赵二娘前几年曾路过慈幼局一次,对那扇略微掉漆的朱红色大门很有印象。
“才二十岁,这小郎君真是可怜……“联想到自己在外做工的儿子,她心中感慨,继续往下看,在看到林稚的名字时突然顿住。
姓林,又是在慈幼局长大……只怕多半和那位有点关系。心中的叹息更甚:“多知事明理的孩子,可惜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赵二娘收回目光,装作自己没看出端倪,不动声色笑道:“‘韶颜稚齿’,小郎君的名字起得好啊。”
林稚也笑:“谢谢二娘。”
这句夸奖他确实受得起。前世他在毕业典礼上喝多了,再一睁眼,就成了一千多年前与自己同名同姓的罪臣之子。
原身的父亲林政威是前任太傅,位高权重,因意图谋反而被抄家,官家感念幼子年岁尚小,便放其一条生路,安置于慈幼局。
可惜原身身娇肉贵,受不住清贫生活的磋磨,十岁那年便撒手人寰,换成了林稚这个倒霉蛋。
这具身体太弱,在他的有意调养下才好了不少,但还是在慈幼局多养了一年多才出来谋生。
距离他初到异朝,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
“林小郎君,跟你介绍一下,咱家店里的客舍分为两种,一种带小厨房,一种不带,相应的价钱嘛也有所不同,带小厨房的要稍贵一些。你打算住哪个?”
从纷繁往事回过神来,林稚眼睛一亮,半点没犹豫:“要一间带小厨房的。”
带小厨房的屋子租金稍贵,但可以自己买食材生火做饭,总算账下来,还是比一日三餐在外买吃食要划算不少。
付过银钱,赵二娘带他去看房间。
屋子不大,拾掇得很干净,再加上那间解决了眼前燃眉之急的小厨房,林稚觉得很满意。
赵二娘走后,他卸下肩膀上的包袱,简单收拾一番过后,出门买些东西。
正值中午,小小的旅店迎来了今日第一波客流高峰,店内没有其他小厮,赵二娘前头排起了不长不短的队伍,她正握着笔,挨个给客人们登记入住。冲她略一点头,林稚转身走出去。
正午的临安城更是热闹非凡,不说别的,光是小吃摊就多了起来,熬肉、干脯、鳝鱼包子,还有旋煎羊白肠、抹脏红丝、盘兔、辣脚子、姜辣萝卜……
听慈幼局的李局长说,若是在夏天,还能吃到清凉的砂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生淹水木瓜,等等。
林稚成功地把自己看饿了。
正好路过一个卖羊肉馒头的小贩,他斥五文巨资买下一个,拿在手里边吃边转悠。
本朝人的饮食概念自成一派,把馒头称作“炊饼”,把烧饼称作“胡饼”,把饺子称作“馄饨”,他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个,其实就是后世的包子。
林稚刚穿过来时在称呼上闹了不少笑话,害得他好长一段时间不敢随意开口,生怕又说错什么,叫人看出壳子里面已经换了人。
好在和他一起生活的人,都是一些比年仅十岁的他还要小的小豆丁,和他们的童言无忌相比,他那些口误就算不得什么了。
转转悠悠,来到一处猪肉摊,林稚问:“请问猪肉怎么卖?”
卖猪肉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小伙儿,正聚精会神地翻看手中的话本,那副专注的模样,让林稚联想到前世随处可见玩手机的低头族们。
小贩头也不抬地道:“三十文一斤。”
在本朝,一斤算十六两。如此平摊下来,一两猪肉还不到两文钱。林稚想了想:“麻烦给我来半斤。”
本朝人并不爱吃猪肉,就连大名鼎鼎的苏东坡先生都曾言:“黄州好猪肉,价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
再加上朝廷严令禁止宰杀耕牛的政策,羊肉成为本朝的肉类至尊,成为招待宾客的上乘之物,猪肉却是无人问津。
林稚倒是不挑,猪肉牛肉羊肉都可入口,来买猪肉不过是因为价格便宜。
一听他只买半斤,小贩漫不经心放下手中话本,抬起头时却愣了一愣,好几秒后才拿刀切起猪肉。
他边切猪肉边寻思:“这人长得挺好看,却啃着馒头,又买了最便宜的肉,还只买半斤,估计家境不是太好,不如……”
切完猪肉,拿出一截细绳扎紧捆好,小贩将肉推过去,半是好心半是轻佻地建议:“这位小郎君,有没有想过做那种生意?来钱快。”
林稚正专心致志学习他庖丁解牛的手法,冷不防被这么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里透露出迷茫:“什么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
1《活在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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