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卢舟也坐到一旁帮他们串钱,“哥哥,我找到梅大哥了,他昨天回弩垛部了。”
颜君齐一怔:“你跟他说江郡守在找他了吗?”
卢舟:“说了,梅大哥说,呃……他说,他不回京城了,他要辞官。”
卢栩惊呆,手上的铜钱哗啦一下乱了,串了一半的钱顿时白数了。
他没忍住,当即就来了句:“我靠,还是人家梅榜眼潇洒,这破官说不干就不干了。”
颜君齐瞪他。
卢栩轻咳一声,马上改口,“不过舟舟,人各有志,我们可以尊重他,但不能轻易的学他,要是你想辞官,起码也得先考个榜眼。”
“我知……”正乖乖点头的卢舟猛地一顿,“嗯?”
颜君齐从桌下踢卢栩,“别听你哥哥瞎说,读书是悦己守心,科举、为官,尽力就是。”
卢舟点头。
“对对对,总之,梅榜眼那‘老子天下第一’和‘科考做官就是玩儿’的态度,还是要有取舍的学习一下的。”卢栩提溜起绳子将他串了一半的钱串子重新散到木盒子里,不数了。
他搬着椅子往卢舟那边儿挪了点儿,生怕听八卦漏了字似的,兴致勃勃催卢舟:“梅二二怎么说的,快跟我说说。”
颜君齐:“……”
卢舟:“梅大哥好像在和巫师们一起整编各部的历史传说,好像还写成话本了。”
卢栩:“……?”
好家伙。
当年他想写话本儿赚钱,把知道的剧情复述出来都不知要死多少脑细胞,梅孟希竟然要隔着一种语言写别人的历史?
还是“蛮人那些事儿”。
这就是文化人么?
卢栩想了又想,决定去逮梅孟希。
好好一个榜眼,大老远给他们送粮送物资,要是人家只是来玩一趟,卢栩是不好意思下手,要好好招待的。
不过既然是梅孟希自己说不想做官了……
卢栩直奔弩垛部,找到梅孟希。
卢栩:“梅大天才,你有兴趣留在我们北庭县兼任个书院院长或者其他岗位吗?就是,我给你发工钱,你负责编编书,想怎么编怎么编,诗书典籍,你的话本儿,爱写啥写啥。我还打算建个印书的工坊,到时候我都给你印出来,怎么样?”
他还记得梅孟希当初在月辉楼随手默书的情景。
以为他是来劝自己回去的梅孟希:“嗯???”
卢栩:“当然你要是想上课,我们热烈欢迎,你有兴趣教一教蛮族古语言吗,听说你在学这个?”
“我先前听贺督军说,蛮人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好像就和咱们祖先在通婚,算来好像也算是亲戚,你有兴趣研究一下吗?”
想要写爽就走的梅孟希:“……???”
卢栩凑过去,勾肩搭背推心置腹,一副悔不当初的交心表情:“梅兄啊,我有眼不识泰山,当年在京城竟然觉得你空负盛名,没有真才实学,是我眼拙,是我眼瞎,偷偷告诉你,贺督军也学了一阵子蛮语,但依我所看,他不如你。”
梅孟希狐疑:“……真的?”
卢栩拍胸脯保证:“真的!不信你去问,县衙好多人都知道。”
他又压低声音:“贺督军还是状元呢,他不如你!我看,你们那届啊,有黑幕,你就是时运不济,要是换另外一届考,肯定是状元。”
梅孟希也上头了,愤然道:“我本来就——算了,反正我——”
卢栩铿锵有力地抢答:“有状元之才!放到任何一届都该是状元,你是大岐真的不能再真的天才!”
梅孟希明知卢栩是在拍马屁,还是忍不住翘尾巴。
梅榜眼不知谦虚为何物,连客气都没客气,喜滋滋道:“我当然是天才。”
他停顿了一会儿,大气地夸道:“你家颜君齐也还行。”
卢栩:“不一样不一样,虽说你们都是读书入仕,但论读书你比他厉害,他擅长治世,但不擅长为官,你瞧他在京城混的……当然你也不擅长为官。”
梅孟希:“嗯?”
卢栩:“主要是官场规矩太多,还有许多污浊,不适合你这样自由不羁的灵魂。”
梅孟希:“……嗯……”
卢栩:“所以,我如今觉得啊,北庭县就是一片自由的沃土!”
他拉梅孟希走到窗边,“你瞧,这广阔无边的自由世界,没有束缚,没有规则,连城墙都没有!放马驰骋,能跑到天边!这不比京城那樊笼好得没边儿?”
梅孟希刚要说什么,卢栩又道:“除非是一心追求功名利禄!你肯定不是这种人。”
梅孟希:“……”
卢栩:“大才子,你想想,人生苦短,弹指一挥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难道是奋斗一生在京城勾心斗角?”
梅孟希:“当然不是,我读书是为了名垂青史!”
卢栩怔了怔,狠狠吃了一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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